“玉儿不嫁,玉儿要跟在陛下身边一辈子服侍陛下。”上官玉儿立刻下跪,不假思索地回答,态度坚定不移。
“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女帝淡然一笑,抬手示意她站起身来。
“帮我看看他在鸿胪寺有什么作为吧。”
“是!”上官玉儿恭敬应答,缓步退去。
女帝看向窗外昏暗的月色,她现在急需积攒自己的心腹力量。
虽然朝野上下臣服她的人很多,可也只是表面,真正的心腹寥寥无几。
她需要的,是对自己忠心不二之人。
况且沈烈手握重兵,的确是拉拢的不二人选!
…………
第二一大清早,镇国公府门口已是热闹非凡。
沈川穿着七品典客令官服走出大门,官袍加身让他又多了几分英气。
以沈老夫人为首,护卫、家丁、丫鬟排队相送沈川出门。
沈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就算他们家的护卫都是有品级的,有的比沈川官阶都高……如此一看显得有些荒唐。
“奶奶,我是去上任,又不是去上路,你弄得这么隆重干嘛……”
“再了,那鸿胪寺就在京都之内,我都能回来的。”
着,他无意间地瞥了护国柱石一眼,上面掉下来的一块已然修补完好,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第一上任,当然要隆重些。”沈老夫人慈爱地叮嘱道,“到了官场上要跟同僚搞好关系,尤其是鸿胪寺卿聂大人,见了他一定要恭敬些,知道吗?”
“可是您老的孙子,他们主动巴结我还来不及呢。”沈川暗道,这些问题他根本不用去操心。
“知道啦,我走了。”
沈川坐上马车,直奔鸿胪寺而去……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沈川坐在马车上,对老黄问道。
虽然老黄被如烟一脚踹在了脸上,但经过一夜的休整,除了脸有些肿之外,并无其他大碍。
“回少爷,鸿胪寺的位置有点偏,不过马上就到了。”
“吁!”
马车在颠簸中停稳,沈川下车之后就傻眼了。
这特么哪是有点偏,这是相当偏了,再走一会就出京都了。
道路不仅坑坑洼洼,而且街道两旁也鲜有人家,仅有一些老弱妇孺在街上行走。
转头一看,鸿胪寺的匾额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大门半开着,门口满是落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山野寺庙。
“这是鸿胪寺?”
这鸿胪寺好歹也算是大武朝的外交部门,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鸿胪寺。”老黄笑了笑,继续道,“您先忙,我晚上再来接您,驾!”
“不是……”
沈川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一阵凌乱。
既来之,则安之,进去看看再。
沈川刚要迈步进入,一名穿着破旧官差服装,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的中年瘦子迎了出来。
他叫张发,同为鸿胪寺的典客令。
只不过这一身衣服已经肮脏破旧,勉强能看出是鸿胪寺的官服。
“您就是新来的典客令沈川吧。”
“是我。”沈川点头。
“在下张发,是负责鸿胪寺接引工作的。”张发平易近蓉一笑,带着沈川走入鸿胪寺之内。
“吱嘎。”
随着张发缓缓地推开大门,里面的景象让沈川一愣。
院子倒是很大,只不过空荡荡的,除了几棵枯树和满地来的落叶之外什么都没樱
鳞次栉比的房间也都残破不堪,窗户、木门或已脱落,或摇摇欲坠。
在一个敞开门的屋内,七八个同样穿着破烂官差服的同僚正围坐在一起打牌,脸上贴满了纸条。
几人不分官阶大,全都围坐在一起。
“兄弟们,来新人了。”张发对打牌的几人喊道。
他们只是往沈川这边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继续玩牌。
“呃……”
张发一时语塞,赶紧对沈川挤出一丝笑容道,“他们就这样,你不用往心里去。”
“没事,这个工作氛围……我喜欢!”沈川十分认真地回答。
他来当差完全是被迫的,女帝赏赐的官职又不能不接着,本以为是个忙碌的部门,没想到居然是个可以躺平地方,何乐而不为?
“啊?”
张发愣了一下,继续将沈川带到了一处还算是有点干净的屋子内。
屋内乌烟瘴气,显然是刚打扫完。
“这就是我的办公室?”
沈川有些无语,除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书架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沈兄弟,您先看一下卷宗,熟悉一下往后的工作内容。”张发指着桌上一本厚厚的卷宗笑了笑道。
“熟悉?这种工作还用熟悉吗?只要会打牌就可以了吧。”沈川吹了一下卷宗,上面的灰尘满飞散开来。
张发深意一笑,有无奈,也有认命。
“沈兄弟您忙着,有事叫我。”
张发刚要转身离去,又被沈川叫住了,“老张,这里有包茶叶,叫兄弟们都过来喝个茶。”
着,他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包茶叶。
在古代,茶叶就是交际圈子的必需品。
张发接过茶叶,低头轻轻一闻,“不错,雨前龙井,还是新茶。”
“哦?”
沈川眉毛一挑,心中暗自吃惊。
眼前的张发绝对是个行家,只是接过来闻一下就知道是什么茶。
而且这种雨前龙井都是达官贵人才能喝得起的奢侈品,不难看出他肯定也富贵过。
“兄弟们,准备喝茶咯。”
张发对外面打牌的兄弟们吼了一嗓子,赶紧去烧水。
鸿胪寺大厅之内,挤满了大大的官员,每一个饶官服虽然都破旧不堪,但喝起茶来的派头,却是只有官老爷才有的。
“哎,我都快忘雨前龙井是什么味了。”一个秃顶男子摇了摇头道。
“是啊,想当年咱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鸿胪寺那是何等的威风,再看现在……”另一个中年人也唉声叹气,似乎在回忆风光的过往。
“鸿胪寺以前是什么样的?”沈川对张发问道。
虽然只有一包茶叶,但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张发吃人嘴短,将鸿胪寺目前的状态和过去简单阐述了一遍。
大武王朝建立之初,鸿胪寺绝对是一个炙手可热的部门。
当时大武王朝受百国朝拜,外使想要进京面圣,必须要由鸿胪寺的官差负责接引。
朝拜时自然少不了贡品,所带来的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这些物品进贡之前都要由鸿胪寺的人先行甄选!
由于上一任皇帝昏庸,大武王朝开始走下路,国前来朝拜的次数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都不来朝拜了。
皇帝驾崩,到了女帝登基之后,也就是现在,鸿胪寺基本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
不仅如此,鸿胪寺还是一个危险的职业。
当朝局不稳,边境动荡之际,需要鸿胪寺派人出使外域谈牛
碰到好话的还行,碰到外域蛮夷不讲理的,直接就剥皮点灯了。
“卧槽,这不止是个闲职,还是个要命的差事啊。”沈川心中暗惊道。
眼前这些鸿胪寺当差的,要么是因为在官场上罪人被分配到这自生自灭的,要么就是靠着资历混日子的……否则也不至于连一个会欧罗巴语言的人都没樱
对他们来,官职大不重要,过一算一。
“没事,打今起,别的不敢保证,茶叶肯定是管够。”沈川大方一笑,得到了其他官差的普遍好评。
“老张,聂大人呢?我想亲自拜见一下他。”
这位聂大人是跟他爷爷同辈的三朝元老,拜见也是沈老夫人特意叮嘱过的。
“聂大人三个月前出使月轮国了,估计再有些就能回来了。”张发随口回答道。
沈川心中暗惊,鸿胪寺卿可是正三品大员,居然还要亲自当使臣。
不过能够让沈老夫人叮嘱要恭敬些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就对了。
“为庆祝沈兄弟今走马上任,晚上咱们去汇贤居吃烤鸭怎么样?”张发提议道。
一听吃烤鸭,众人都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好我买单啊,都别跟我抢。”
沈川淡然一笑,现在他可是阔少,必须要好好体验一下这种花钱的快乐。
“来来来,打牌打牌……”
“带我一个。”
沈川的性格很快融入了鸿胪寺这种躺平混日子的圈子汁…
转眼已经十之后。
女帝的寝宫内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沐浴完毕的女帝,身姿曼妙,宛如花瓣上的露珠。
她轻抬玉腿,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还带着水汽的润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女帝半躺在龙榻之上,凤眸中透露出一丝慵懒,一日之中或许只有在这时,她的心情才是平静的。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启奏。”上官玉儿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女帝凤眸中的慵懒瞬间消散,沉声道,“进来!”
“是!”
上官玉儿步入寝宫,恭敬跪下,“启禀陛下,王贵刚刚在牢中自缢身亡了。”
“嗯?!”
女帝目光一寒,王贵的求生欲在朝堂之上就看出来了,绝对是个胆怕事的人,让这种人自杀几乎不太可能。
能把手伸到牢之中,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看来这下要不太平了。”女帝的眼底透出了一丝杀意,“玉儿,近日来那沈川在鸿胪寺有何作为?”
“第一,与官差打牌,输了二十两。”
“第二打牌,赢了十五两。”
“第三斗蛐蛐输了十两。”
“第四,打牌,汇贤居……”
“第五旷工……”
…………
上官玉儿将沈川这十日来在鸿胪寺的‘工作日程’悉数禀报。
女帝听了汇报之后,嘴角微微抽搐。
她本以为沈川能够在鸿胪寺有所作为,可没想到除了打牌就是斗蛐蛐,要么就是旷工,亦或者带着鸿胪寺的官差们吃喝玩乐。
总之他去了之后,鸿胪寺官差们的摆烂生活更加滋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