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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小说 > N次元 > 三界无案 > 第316章 仙胞有鬼天庭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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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仙胞有鬼天庭谋

巨灵山巅的风,向来刮得比别处更刁钻些。

别处的山,仙风拂面、灵气充盈,巨灵山近段时间倒像是掺了冰碴子的钝刀子,专往人骨头缝里钻。

端坐在仙胞前的朱玉满脸胡子都冻住了,就像寒仙湖没有解冻之前一样,这里不宜人居……

杨十三郎一袭青衫,立在监护司外的云台上,衣袂被吹得呼呼作响,活像一面快被扯破的旗。

他眯着眼,眺望前方那枚悬于祭坛正中的巨物——仙胞。

这地孕育了一千六百万年的“奇珍”,此刻温吞地吞吐着云气,莹白胞衣下流光缓动,瞧着倒是一派祥和。

可不知怎的,杨十三郎总觉得今日这“大汤圆”(他心下偶尔会这般不敬地嘀咕)透着一股不出的……腻歪劲儿。

对,就是腻歪。

好似一块肥肉吃顶了胃,明明撑得慌,还得强撑着笑脸“好吃”。

巨大压力之下,杨十三郎看见仙胞都心有余悸。

仙胞周遭那些平日里温顺流转的瑞霭祥光,此刻也黏糊糊地拧在一块儿,慢吞吞地绕着圈,活像一锅熬过头聊、搅不动的糖浆,甜腻底下隐隐透着股煳锅底的焦躁。

他下意识地屈指,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左眼。

眼底那自仙胞异变后便烙下的茉莉金印,突突地跳,泛起一阵细密琐碎的灼刺感,不剧烈,却恼人,如同千百根刚淬过火的牛毛细针,隔着皮肉不轻不重地扎着你,提醒你它的存在和不安分。

“嘿,老伙计,”

他对着那兀自“装乖”的仙胞低声啐了一口,“又憋什么坏呢?吃撑了还是睡麻了筋?”

话音未落,仙胞表面一道原本流畅滑过的金纹猛地打了个磕绊,像是走路顺拐聊士兵,节奏骤然乱了一拍。

虽只一瞬便恢复如常,但杨十三郎按着眼底的手指却骤然收紧。

几乎同时,际云层被无声撕裂,一道金光灿灿的仙辇犁开云海,不由分地撞破这山巅沉滞的氛围,稳稳停在他面前。

辇上跃下一名仙官,面皮白净得过分,笑容标准得像刚用尺子量过,就是眼底没什么温度。

“护胞真君,玉帝密旨。”

仙官嗓音清亮,却带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凉气,像块冰镇的玉,“着您即刻协同布设‘净世’大阵,涤荡浊氛,护佑三界清平。此乃……千秋之功,望真君莫辞劳苦。”

“净世?”

杨十三郎眉峰微挑,目光从仙官那张过分“标准”的脸上,缓缓移回身后那枚安静得有些异常的仙胞。

心底那点被金针扎刺般的不安,忽地凝成了一颗沉甸甸、冰凉凉的石子,直直坠了下去。

山雨,欲来啊。

那仙官脸上挂着的笑,像是用浆糊精心裱上去的,风吹不动,雨打不散,标准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却也瞧不出一丝活气。

他侧身一让,掌心托出一面流光溢彩的混元宝鉴,那镜面不像镜面,倒似掬了一捧不断沸腾的星河水,粼粼烁烁,晃得人眼晕。

“真君请看,”

仙官的声音平直无波,活像在念一道嚼了千百遍的陈年公文,“此乃四浒魔踪最新动向,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镜职星河”骤然翻涌,映出的却不是璀璨星辰,而是一幅幅令人心惊的画面:浊气如泼的墨汁般自蚀月渊倒灌而出,所过之处,灵脉枯竭,山石化粉;

焰仙浒的火蛇成群结队,嘶嘶吐信,舔舐着河堤岸,烧得云砖噼啪作响;

苦仙浒的蚀命藤更是疯魔了一般,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出洞,缠绕着南门的玉柱,正死命地往里勒挤,绞得玉石崩裂,符文黯淡。

最扎眼的,是画面正中,一队队面目模糊、周身缠绕各色浊气的魔物,正蝗虫过境般扑向巨灵山方向,目标直指那莹白温润的仙胞。

那势头,瞧着恨不得立刻就将这地灵胎囫囵吞了,嚼个稀碎。

杨十三郎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这阵仗,确实骇人,比他平日巡狩时见的零散魔患要凶戾百倍。

可他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味,这镜中的景象,太齐整了,齐整得像戏台子上排演好的武协…每一波冲击,每一次推进,都卡着点儿,透着股人为编排的利索劲儿,少零魔物本性里的那股子混乱与癫狂。

仙官指尖再点,镜中画面倏忽一变,浮现出凌霄宝殿的景象。

玉帝冕旒垂面,看不清具体神色,唯声音透过宝鉴传来,沉凝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

“魔焰滔,已危及三界根基本源。巨灵山仙胞睦所钟,万不可有失。然则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净世’大阵,挠荡寰宇、护佑苍生之唯一途径。杨卿,尔身负护胞重责,更兼秉性忠纯,法力宏深,此阵眼执钥之任,非尔莫属。望尔…勿负恩。”

这顶“忠纯宏深”的高帽子扣下来,沉甸甸,金晃晃,压得人一时不好喘气。

那“唯一途径”四个字,更是斩钉截铁,堵死了所有别的想头。

杨十三郎抿了抿唇,目光从宝鉴上挪开,再次落回不远处那枚安静吞吐云气的仙胞上。

它依旧那般莹润,甚至因镜中魔患的映衬,更显出一种暴风雨中心般的、诡异的宁静。

他左眼底那枚茉莉金印又不安分地刺痒起来,像是在无声地抗辩着什么。

仙官合拢宝鉴,那沸腾的“星河”与玉帝的音戛然而止。

他脸上那裱糊般的笑容丝毫未变,只微微躬身,将一枚形制古拙、隐有雷纹流转的玉符递到杨十三郎眼前:“此乃‘净世’阵钥,牵引阵力,涤污荡秽,全系于此。请真君…即刻执钥,以备不时之需。”

那玉符触手冰凉,内里却似封着一团躁动的雷火,微微震颤,跃跃欲试。

那枚“阵钥”玉符入手,沉甸甸、凉飕飕,内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电耗子,滋滋啦啦地往外蹿着麻筋儿的劲儿,震得杨十三郎虎口微微发痒。

他掂量着这玩意儿,心下嘀咕:好家伙,庭这回是下了血本,还是掏了老底?这等霸道玩意儿,瞧着不像钥匙,倒像是个专撬灵盖的雷楔子。

那仙官面上那裱糊笑分毫未变,声音平直得像用刨子推过:“真君明鉴。此阵非同可,乃集三清道韵、周星力,辅以万载功德炼制而成。阵眼核心,非与仙胞气脉相连、心魂相系者不可触动。遍观庭,除却真君您这日夜以自身仙元温养仙胞、左眼更生异变的‘护胞第一人’,谁还能担此维系三界气运之重担?”

这高帽戴得,一环扣一环,严丝合缝,都快把他脖子给焊死了。

“这口条也是无敌了……”

边上的七把叉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嘀咕了一句。

杨十三郎嘴角抽了抽,心道:合着平日里给这“大汤圆”擦澡守夜,倒守出个“选打工人”的命来?

他瞟了一眼那兀自“装乖”的仙胞,它这会儿倒是安分,胞衣光润,连方才那点“腻歪劲儿”都藏得妥帖,活像个知道要挨夸、赶紧摆正姿态的胖娃娃。

“此阵…当真只是‘守护’?”

杨十三郎指尖摩挲着玉符上那躁动的雷纹,总觉得这“钥匙”开锁的动静怕是不了。

仙官笑意更深,却莫名透出股蜡像的冷硬:“自然。‘净世’之意,在于涤荡附着于仙胞乃至巨灵山灵脉之上的浊气魔念,还地一片清朗。阵力所及,如旭日融雪,春雨涤尘,邪祟无所遁形。真君执此钥,便是执掌这地间最煌正之光,护佑的…可是万世之基业。”

话得是滴水不漏,漂亮得像琉璃盏,可杨十三郎左眼底那枚金茉莉却像是被这话语里的某个词给烫着了,猛地又是一刺,比先前更尖锐些。

护佑万世基业?这担子压下来,怕是能把巨灵山都再压矮三寸。

他深吸了一口山巅那掺着冰碴子的冷风,试图让脑子更清醒点。

目光扫过周遭,监护司的飞檐在云气中若隐若现,几位夫人平日忙碌的身影此刻却不见一个,安静得有些反常。

连平日里总爱蹲在角落啃东西、时不时嚷嚷两句的七把叉,这会儿也没了声响。

得,这“千秋之功”的锣鼓已经敲响,台子都搭到眼皮底下了,他这被点了名的“角儿”,怕是躲不过这一出了。

“首座大人……”

朱玉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但就是不上来。

杨十三郎将那雷纹玉符紧紧攥入掌心,那像触动了麻筋似的震颤顺着手臂一路麻溜地往上爬,直抵心口。

“罢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那枚玉符听,给朱玉和七把叉听……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是钥匙是楔子,也得插进去转转才知道。”

仙官闻言,那裱糊般的笑容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松动,像是画上去的嘴角终于被风吹起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褶。

“真君深明大义。”

他微微躬身,姿态恭谨,语调却依旧平稳无波,“请随我来,阵眼枢机,便在仙胞正下方。时辰…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