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炮弹撕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砸中帕多瓦的城墙。
石块崩裂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碎石与尘土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在城墙根堆起山般的土堆。
硝烟弥漫中,城外尤达军队的阵地上,三十余门火炮排成扇形,黑洞洞的炮口不断喷吐火舌,火星子溅在士兵们绷紧的面庞上。
作为第一支到达帕多瓦的尤达军队,阿顿正在观察远处被炮击的帕多瓦城墙,猩红的披风被硝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举着单筒望远镜的手因兴奋而微微发颤,镜片里不断放大着帕多瓦城墙上的弹坑。
“对,就是这样!给我把他们全都轰上!”
阿顿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引得周围的传令兵纷纷侧目。
他身旁的副官欲言又止,看着主将双眼透露出清澈的自大与愚蠢,最终只是默默低头记录着命令。
阿顿不清楚城内守军的具体情况,但眼前炮弹接连炸开的视觉冲击让他极为满意,仿佛胜利的平已经朝着尤达军队倾斜。
城墙上,起义军的士兵们挤在厚实的塔楼内,透过狭窄的箭孔紧张地向外张望。
一名年轻的炮兵满脸焦躁,抓着火炮的装填杆来回踱步,石块崩落的声响近在咫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城外的炮火肆虐。
“就这么看着对面打吗?”
他终于忍不住朝旁边的军官抱怨道:
“我们也有火炮!为什么不还击?”
军官一把按住他正要去摸火药的粗糙手掌,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仔细看看!对面至少摆了二十门火炮,炮弹跟不要钱似的往这儿砸,可咱们呢?”
他抬手比划着。
“满打满算不到十门火炮,还被分散到四面城墙,就咱们脚下这段,总共就两门火炮!根本压制不住对面,现在还击纯粹是浪费弹药。等着,等他们炮弹耗光开始攻城,咱们第一轮齐射打退冲锋,下一波士气垮了,这城墙才能守住。”
年轻的炮兵咬着牙,拳头砸在炮管上发出“砰”的闷响,却终究还是退回了掩体后。
塔楼里的其他士兵都在沉默擦拭着自己手中武器,然后等待那令人窒息的炮击停下,真正交锋的时刻来临。
时间在炮火的轰鸣中流逝,阿顿踮脚望着帕多瓦的城墙,原本完整的城垛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几处塔楼的尖顶歪斜着耷拉着,像被折断的羽翼。
他等了又等,始终没等到城内传来反击的炮声。
“哼,情报上对面有火炮,我看是之前那帮斥候没睡醒!看了半一门火炮甚至一发炮弹都没看到!”
“传令官!”
阿顿猛地直起身。
“命令四个方向的军队,一起冲锋!争取一鼓作气直接把他们拿下!”
此时的阿顿兴奋不已,他已经按捺不住要摘取胜利的果实了,即便是贵族议会要求在所有军队全部到达帕多瓦后再进行围攻。
悠长的号角声刺破硝烟,尤达军队的阵地上瞬间沸腾起来,步兵们扛着梯子、推着攻城锤,向城墙这边推进骑兵们收紧缰绳,在侧翼列成楔形阵;最前排的工兵们则推着装满浸油稻草的推车,准备在靠近城墙后点燃助燃。
步兵猫着腰冲向第一道壕沟,他们脚下的土地被炮弹犁得松软,每一步都溅起混着碎石的泥浆。
领头的百夫长挥舞着短剑嘶吼:
“跟上!第一个爬上城墙的赏十枚银币!”
话音未落,城墙上突然探出一个黑乎乎的管子,那是这段城墙上唯二的火炮。
“放!”
军官的怒吼与炮口的轰鸣同时响起。两门火炮喷出橘红色的火光,铁铸的炮弹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呼啸而出。
其中一枚精准命中了壕沟边缘的云梯阵,木制的梯子瞬间断裂成数截,上面的士兵像被砍断的树枝般摔进泥坑;另一枚则直接砸向推车的工兵群,浸油的稻草瞬间爆燃,火舌舔舐着冲锋者的皮甲,惨叫声此起彼伏。
“继续炮击!”
军官的声音因喊叫而沙哑,但塔楼内的炮兵们已经顾不上回应,更多的尤达士兵从硝烟中涌出,有人举着盾牌顶着飞溅的碎石前进,有人试图用钩索攀爬残缺的城垛,更有疯狂的士兵直接抱着燃烧的木柴冲向城墙根基,试图点燃这座摇摇欲坠的防御工事。
南城墙方向,攻城锤撞击城门的闷响与士兵的呐喊交织成一片。
沉重的橡木槌头包裹着铁皮,每一次撞击都让城门后的木桩发出“咯吱”的哀鸣。守城的起义军用铁链缠住门闩,同时不断往下扔滚木和热油。
一锅烧得滚烫的沥青浇在攻城队伍里,瞬间将三名士兵的衣服点燃,他们在地上打滚的惨状让后续的同伴稍稍迟疑,但很快又被督战官的鞭子抽得继续向前。
西城墙的战斗最为惨烈,这里的城墙因之前的炮击出现了明显的塌陷,形成了一段斜坡状的缺口。
尤达军队中的精锐骑兵试图从这里突破,他们驱使战马冲上碎石堆,马蹄铁在石块上擦出刺眼的火星。
但起义军早有准备,几桶埋在碎石下的火药被悄悄点燃,轰然的爆炸掀翻了最前排的战马,马的尸体与骑兵的残肢一同飞上半空,血腥味混着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
“他们上来了!准备第二轮射击!”
起义军军官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带着沙哑的疲惫。
剩余的炮兵们颤抖着手往炮膛里装填最后的霰弹,据那名神秘的走私商所,那是用铁钉和碎铅块混合的简易弹药,虽然射程不远,但在近距离能造成可怕的杀伤。
塔楼外的阶梯上,步兵们握紧长矛,弓箭手们将箭矢搭在弦上,所有人都明白,当尤达军队真正踏上城墙的那一刻,才是生死对决的开始。
阿顿站在后方的高地上,看着自己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向帕多瓦。
他的嘴角始终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旗帜插上城墙尖顶。
然而,随着冲锋队伍逐渐接近城墙,突然传来的炮击却打断了他的幻想。
“怎么回事?”
他皱眉抓起望远镜,镜片里,帕多瓦南城墙的一座塔楼窗口闪过火光。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发霰弹已经呼啸而至,在他身前山坡下得督战队中炸开。
“保护将军!”
军队中立刻陷入了一阵混乱,阿顿在蓝鲸重装骑士们的护送中下了山坡,正当他还没缓过来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尤达大本营方向传来。
他回头望去,只见远方扬起漫的尘土,一队黑甲骑兵正从后方辎重部队驻守的隘口方向赶了过来。
“是叛军的斥候!他们绕后偷袭了粮仓!”
与骑兵交谈后的副官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声音里带着颤抖。
“火势已经控制不住,粮仓和军械库都……”
阿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远处城墙下橙红色的火焰瞬间窜起数丈高,将尤达军旗都映照得扭曲变形。
“撤军!立即撤军!”
阿顿的吼声因恐惧而变流,因为后方存放的是所有围攻帕多瓦的尤达军队的粮草,如果全烧没了,那就围城战短时间内就打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