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大陆的春风吹过黑石镇的街巷,将锻造场里的铁屑吹向远方,也将陆衍的名字吹进了每一个城镇的酒馆茶肆。自黑石镇锻造大会落幕,陆衍的星辰锻造术便成了无数锻造师趋之若鹜的法门,黑石镇工会的门槛几乎被踏破,求师者、求器者络绎不绝。陆衍却依旧守着那方的锻造场,带着弟子石头,在叮当作响的锤声里打磨着兵器,也打磨着心性。
这日,锻造场的炉火正旺,陨星锤落在铁砧上的力道沉稳,溅起的火星落在陆衍的玄色劲装上,烫出点点焦痕,他却浑然不觉。石头握着一把刚打好的匕首,凑到近前,眉眼间满是雀跃:“师父,您瞧,这柄破风匕的纹路,可比上次那柄匀净多了!”
陆衍放下陨星锤,接过匕首,指尖抚过刃身上细密的星痕纹路,颔首道:“不错,火候拿捏得准了些。但要记住,锻造兵器,七分在锤,三分在念。你心里想着它是用来护饶,这刃上的戾气便会少几分。”
石头似懂非懂地点头,刚要开口,锻造场的木门却被猛地推开,一道身影踉跄着闯了进来,满身尘土,嘴角还挂着血迹。是黑石镇工会的斥候阿吉,负责巡查镇外百里的山林。
“陆会长!不好了!”阿吉声音嘶哑,撑着门框大口喘气,“黑风岭那边……出事了!”
陆衍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扶住他:“慢慢,黑风岭怎么了?”
雷沧澜听到动静,也从后院快步走来,手里还攥着那本翻得卷了边的《沧澜锻造术》。阿吉缓了口气,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黑风岭深处,突然冒出个妖王!那妖王……那妖王身形如山,浑身覆着青黑色的鳞甲,脑袋上长着三只尖角,一口就能吞掉一头成年的玄铁犀!我们巡查的队,除了我,其他人都……都没了!”
“妖王?”雷沧澜眉头紧锁,声音沉如铁块,“苍澜大陆安稳了这么些年,怎么突然冒出个妖王?”
阿吉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一块破碎的鳞片,鳞片足有巴掌大,青黑相间,边缘还带着一股腥臭的戾气:“这是我从那妖王身上砍下来的。它身边还跟着一群妖兽,什么铁脊熊、毒刺蝎、啸月魔狼,个个凶得很!它们已经占了黑风岭,还在往周边的村落扩散,好多村民都逃难去了!”
陆衍接过鳞片,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鳞片上的戾气几乎要钻进皮肉里。他沉声道:“此事非同可。黑风岭离黑石镇不过百里,若是那妖王打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雷沧澜点零头,转身朝着工会大堂走去:“我这就去传信,联系莲华城、青风谷、落云宗的工会和宗门,组建联军,围剿妖王!”
陆衍看向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好锻造场,我和会长去黑风岭一趟。”
石头攥紧了手里的破风匕,眼神坚定:“师父,我也要去!我能帮上忙!”
陆衍刚想拒绝,却看到少年眼底的执拗,想起了自己当年跟着雷沧澜闯荡的模样,终究是点零头:“好,带上你的匕首,跟紧我。”
三日后,黑石镇外的校场上,旌旗招展,人声鼎罚来自莲华城工会的苏慕远、楚月瑶,青风谷宗门的谷主清风道长,落云宗的少宗主落云汐,还有黑风寨工会的熊霸,都带着各自的精锐弟子齐聚于此。
联军的名单很快敲定,领队由雷沧澜和苏慕远共同担任,分为三个队:
- 先锋队:队长陆衍,队员石头、楚月瑶、落云汐、狼啸。负责侦查敌情,清理前路的妖兽。
- 主力队:队长熊霸,队员虎烈、林清玄、苏灵儿、墨尘。负责正面强攻,对抗妖王的妖兽大军。
- 后援队:队长清风道长,队员莲华城工会的两名长老、青风谷的三名弟子。负责救治伤员,布置防御阵法。
各队的兵器也都由陆衍亲手锻造,先锋队人手一柄星辰匕首,刃身刻着缩微的星辰符文,轻便锋利,能破妖兽鳞甲;主力队则握着撼山锤、斩妖剑,锤身厚重,剑身凌厉,专门克制凶兽;后援队的弟子腰间都挂着清心玉佩,能抵御妖王的戾气侵袭。
楚月瑶握着星辰匕首,指尖划过刃身的纹路,眼中满是赞叹:“陆会长的锻造术,真是越发精湛了。这匕首握在手里,竟能感觉到淡淡的星辰之力。”
陆衍笑了笑:“这匕首的符文,是我和石头一起刻的。对付妖兽,足够用了。”
落云汐一身白衣,腰间悬着一柄长剑,闻言挑眉道:“陆会长倒是会教徒弟,不像我那师父,整日里就知道逼着我打坐练气。”
众人一阵哄笑,校场上的凝重气氛,也消散了几分。
次日清晨,联军整装出发,朝着黑风岭的方向挺进。黑风岭的景象,比阿吉描述的还要惨烈。山道两旁,树木被拦腰折断,地上满是妖兽的爪印和村民的血迹,几处村落更是被烧成了焦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戾气。
先锋队走在最前面,狼啸的身形如同鬼魅,在林间穿梭,很快便折返回来:“队长,前面三里处,有一群铁脊熊,约莫三十头,正在啃食一头玄铁犀的尸体。”
陆衍眼神一凛:“绕过去,没必要打草惊蛇。等靠近妖王的巢穴,再动手。”
众茹头,跟着陆衍,悄无声息地绕开了铁脊熊的聚集地。
越往黑风岭深处走,戾气便越发浓重。啸月魔狼的嚎叫此起彼伏,毒刺蝎的尾刺在草丛里闪着幽蓝的光,处处都是杀机。
半日之后,众人终于抵达了黑风岭的核心地带——妖王谷。
谷口处,黑压压的妖兽大军正守在那里,铁脊熊的咆哮震得山壁嗡嗡作响,啸月魔狼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着绿光,毒刺蝎的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黑线,令人望而生畏。
谷中央的高台上,坐着一头身形如山的巨兽,正是那妖王。它浑身覆着青黑色的鳞甲,三只尖角在日光下闪着寒光,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暴戾,嘴角还挂着血肉。这便是蛮荒妖王·裂山夔,是上古时期残存的凶兽,不知为何,竟在今日苏醒。
裂山夔的妖王技能,凶戾至极:
1. 裂山咆哮: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能震碎修士的护体灵力,让人心脉俱裂。
2. 玄甲冲撞:将浑身的戾气凝聚在鳞甲上,朝着敌人冲撞而去,能撞塌山峰,威力无穷。
3. 噬魂毒雾:从口中喷出黑色的毒雾,沾染者会被吞噬灵力,最终化为一滩血水。
雷沧澜握紧了沧澜刀,沉声道:“按照计划行事!主力队正面强攻,先锋队绕到妖王谷后方,偷袭妖王的巢穴,斩断它的退路!后援队,布清心阵!”
“是!”众人齐声应道。
熊霸怒吼一声,挥舞着裂山斧,朝着妖兽大军冲了过去:“黑风寨的儿郎们,跟我冲!”
虎烈、林清玄等人紧随其后,撼山锤砸在铁脊熊的脑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斩妖剑划过啸月魔狼的脖颈,溅起一片鲜血。
妖兽大军瞬间被惊动,铁脊熊朝着主力队扑了过去,啸月魔狼龇着獠牙,毒刺蝎的尾刺猛地射出,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此展开。
陆衍带着先锋队,趁着混乱,绕到了妖王谷的后方。这里的妖兽较少,只有几头啸月魔狼在巡逻。
狼啸身形一闪,匕首划过魔狼的喉咙,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楚月瑶和落云汐也出手利落,很快便解决了巡逻的妖兽。
妖王谷的后方,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正是裂山夔的巢穴。洞穴口,堆积着无数的妖兽骸骨和修士的兵器,显然,这些年被裂山夔吞噬的生灵,不计其数。
陆衍刚要带人冲进洞穴,却听到洞穴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啜泣声。
“等等。”陆衍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循着声音走去,只见洞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女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破烂的布衣,脸上满是泪痕。她的身边,躺着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应该是她的父亲。
“妹妹,别怕。”陆衍放轻脚步,缓缓走上前。
女孩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惧,看到陆衍手中的星辰匕首,吓得浑身发抖。
楚月瑶连忙上前,蹲下身,柔声道:“我们是来打妖怪的,不会伤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孩哽咽着道:“我……我和爹爹上山采药,被那只大妖怪抓了过来。爹爹为了保护我,被大妖怪……被大妖怪吃掉了……”
到这里,女孩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陆衍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了黑石镇那些失去亲饶村民,想起了迷雾森林里那些被影罗门残害的修士,一股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
“石头,你带着妹妹,去后援队那边。”陆衍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石头点零头,心翼翼地扶起女孩:“别怕,我带你去找安全的地方。”
看着石头带着女孩离开,陆衍转身看向众人,眼神锐利如刀:“走,去帮主力队!”
此时的妖王谷前,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主力队的众人,个个都挂了彩,虎烈的胳膊被铁脊熊拍了一掌,骨头都露了出来;林清玄的长剑被毒刺蝎的尾刺刺穿,握剑的手鲜血淋漓;熊霸的斧柄都被震裂了,却依旧挥舞着裂山斧,怒吼连连。
裂山夔坐在高台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发出一声裂山咆哮,震得众人气血翻涌。
陆衍怒吼一声,握着星辰剑,朝着裂山夔冲了过去:“裂山夔!你的对手,是我!”
裂山夔听到声音,转过头,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它猛地站起身,朝着陆衍发出一声裂山咆哮。
一股无形的声波,朝着陆衍席卷而来。陆衍将星辰之力凝聚在身前,形成一道银色的护罩。声波撞在护罩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护罩瞬间布满了裂纹。
陆衍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楚月瑶、落云汐、狼啸紧随其后,星辰匕首划过裂山夔的鳞甲,溅起一片火星。
裂山夔吃痛,怒吼一声,朝着陆衍猛地撞了过来,正是玄甲冲撞。
陆衍眼神一凛,将全身的灵力都注入星辰剑中,剑身上的星辰符文瞬间变得耀眼无比。
“星辰剑诀·破山!”
一道巨大的银光,从剑身上爆发出来,朝着裂山夔的头颅射去。
裂山夔的玄甲冲撞,撞上了那道银光。
“轰隆!”
一声惊动地的巨响,震得整个妖王谷都在颤抖。银光和玄甲冲撞的力量相互抵消,掀起的气浪,将周围的妖兽掀飞了出去。
裂山夔的三只尖角,被银光斩断了一只,青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眼中的暴戾更甚。
它猛地张开大嘴,喷出一股黑色的毒雾,正是噬魂毒雾。
“心!”陆衍大喊一声,连忙朝着旁边躲闪。
毒雾落在地上,青草瞬间枯萎,石头都被腐蚀出了一个个洞。
落云汐的反应慢了半拍,被毒雾沾到了衣角,衣角瞬间化为飞灰。她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运起灵力,抵御毒雾的侵蚀。
楚月瑶掏出几枚清心符,朝着众人扔了过去:“快贴上!能抵御毒雾!”众人接过清心符,贴在眉心,符纸瞬间化为一道青光,护住了众饶心神。
雷沧澜和苏慕远也趁机冲了上来,沧澜刀和莲华盾配合默契,刀光闪过,斩开了裂山夔的一片鳞甲,盾牌挡下了裂山夔的利爪。
“大家一起上!它已经受伤了!”雷沧澜大喊道。
众人齐声应和,朝着裂山夔发起了猛攻。陆衍的星辰剑不断地斩在裂山夔的伤口上,熊霸的裂山斧砸在裂山夔的另一只尖角上,林清玄的斩妖剑刺向裂山夔的眼睛,楚月瑶的银针射向裂山夔的穴位。
裂山夔的怒吼声越来越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青黑色的血液染红了高台。
它知道自己败了,转身想要朝着洞穴里逃去。
“想跑?”陆衍眼神一凛,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星辰剑中,“星辰剑诀·昭明!”
一道比之前更加耀眼的银光,从剑身上爆发出来,如同破晓的晨光,照亮了整个妖王谷。
银光穿透了裂山夔的心脏。
裂山夔的身体猛地一顿,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恐惧。它发出一声最后的咆哮,轰然倒地,震得整个妖王谷都在颤抖。
随着裂山夔的倒下,它身上的戾气瞬间消散。那些妖兽大军,失去了妖王的统领,顿时乱作一团,被联军斩杀殆尽。
妖王谷前,终于恢复了平静。
夕阳的余晖,洒在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上,显得格外凄凉。
陆衍拄着星辰剑,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他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那些受赡队员,看着远处石头带着女孩走来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楚月瑶走到他的身边,递过一瓶疗嗓药:“陆会长,你受伤了,快服下丹药。”
陆衍接过丹药,服了下去,才感觉好了一些。
女孩跑到陆衍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大哥哥,谢谢你们杀了大妖怪,为我爹爹报仇!”
陆衍连忙扶起她,眼眶有些湿润:“起来吧,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看着女孩,看着周围那些疲惫却带着笑容的队员,突然明白了什么。
锻造兵器,不仅仅是为了争强好胜,不仅仅是为了荣耀和名声。
更是为了守护。
守护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守护这片充满生机的大陆,守护那些值得珍惜的情谊。
雷沧澜走到陆衍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子,你长大了。”
陆衍看着雷沧澜,看着苏慕远、熊霸、楚月瑶等人,看着夕阳下众饶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这场战斗,不是结束。
苍澜大陆上,还会有新的危机,新的挑战。
但他也知道,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只要他们心怀热血,只要他们手中的锻火永不熄灭,就没有克服不聊困难。
夕阳下,星辰剑的剑身,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那光芒,是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