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热闹的街道不见人影,浓白泛红的雾气蔓延开来。
路的一头,贾家的迎亲队伍缓缓走来,红色花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江明夷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凑到花轿旁边提醒,“前面有点不对劲。”
坐在花轿里的沈初梨直接扯掉盖头,仗着雾气大,撩开帷帘向前看去。
雾气中黑白焦点愈来愈近,迎亲队伍的喜乐声断断续续,曲调扭曲,细听之下竟带着几分哭腔,平叫人毛骨悚然。
路的另一头,送葬队伍悄然出现,白色招魂幡在雾气中摇曳,发出簌簌声响,抬棺人身披粗布白衣,表情毫无生气,棺材黑得发亮,纸钱漫飞舞,在空中盘旋不散。
沈初梨瞪大眼睛念叨着,“这是红白撞煞!”
接亲队伍与送葬队伍逐渐靠近,空气瞬间降至冰点,不知何时喜乐与哭悲声骤停,四周安静的可怕。
贾君凌骑马上前,“贾家大喜,免误吉时,还望行个方便,让我们先行通过。”
这时,站在左侧披麻戴孝的抬棺人哑声回答,“死者为大,怎可与你相让。”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初梨跟江明夷对视,彼此都认出了他的身份。
抬棺人显然是祝安,那棺材里的人会是谁?
不远处的树上,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遥遥望着眼前的画面。
*
“你是安。”看清祝安的脸,贾君凌有一瞬间恍神。
“棺材里是你何人。”
目光直直的与他对视,祝安一字一顿地回,“是我姐姐。”
闻言,贾君凌反应很强烈,神情悲恸不已。
这便要牵扯出一段剧情,祝欢同贾君凌两情相悦,奈何门不当户不对,贾父棒打鸳鸯,强迫儿子去娶沈家女儿。
就在贾君凌新婚当,祝欢选择了上吊自尽。
“不,这不是真的!欢儿!欢儿!”
贾君凌平送葬队伍前,强行打开了祝欢的棺材盖。
急于看热闹的沈初梨跳下马车,只见祝欢面色惨白的躺在棺材里,脖颈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淤痕。
场面简直乱成一锅粥,沈初梨不相信祝欢就这么死了。
如她所想,几秒钟后祝欢的眼皮产生了轻微抖动。
“哎呀!我的匕首!”
佯装被石头绊倒,沈初梨以扔标枪的姿势将一把匕首扔进了棺材里。
贾君凌此时还是假君凌,没有察觉到异常。
噗嗤——
是刀刃穿透皮肉的声音。
棺材里的祝欢坐起身,猛地拔出匕首插中君凌的心脏。
君凌仰面倒地,没了声息。
徐千躲在二人身后探头探脑,“就……这么死了?”
沈初梨和江明夷的表情依旧严肃,因为下一刻,君凌就目光阴鸷的站了起来,重新复活。
树上的中年男人见状,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手腕。
猩红的血滴落地,周遭情景扭曲撕裂,所有人再次昏迷过去。
*
杀了他……
杀了他!!!
沈初梨如窒息般睁开双眼,原身隐藏在最深处的记忆被逼出。
君凌其实是有两条命的!
彼时玄陵侯气运在身,育有真龙之相,而君凌刚刚渡过一次罚,修为大减。
为夺取玄陵侯的帝王运势,君凌命令刚转化成鬼仆的沈初梨去接近玄陵侯,并杀掉他。
玄陵侯与沈父是故交,沈初梨不肯动手,却在君凌的鬼术催动下被激发狂念,亲手虐杀了玄陵侯。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事后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君凌夺取了玄陵侯的气运,为抵御未来的罚,使用腾挪换命之法增多了一条性命。
而沈初梨也在那之后彻底失控,最终被君凌封禁在龙纹玉珏中,随玄陵侯一同葬入墓郑
原身下意识将这段记忆封存,直到此刻被激发,沈初梨才明白了真相。
“你们都恢复记忆了?”
江明夷、徐千、祝安以及菇菇皆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初梨,听到她的话后点点头。
“嗯,这次轮回的约束力减了很多。”
试探过后,沈初梨确认自己的鬼力已经恢复,直接起身向外走。
“去找君凌!我今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
塘篁镇已然大变模样,仿佛数百年无人生活般破败。
红色花轿跟黑色棺椁仍留在原地,地上呈大字型躺着一名鬓发皆白的老人。
虽面容苍老,但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还是让沈初梨辨认出他的身份。
“花逢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明夷皱眉,“前几见你还是个年轻伙啊。”
花逢君的喘气声犹如破风匣,“不用管我,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们快去阻止君凌,他早就知道我要复活母亲,故意、故意纵容,是想以母亲为七情离幻阵之引,以此脱离鬼身……”
沈初梨怒其不争的伸手戳花逢君的脑门,“我以为你有什么好点子,所以才顺着你的思路来。早知道是为他人做嫁衣还折腾这些干嘛,倒不如我一拳打死他来的痛快!”
不过话又回来,要是没有花逢君折腾这遭,她还真想不到君凌这个老阴贼居然藏了那么多张底牌。
“姐姐……”花逢君苦笑一声,“求你了,一定要杀了他。”
所谓七情,就是喜、怒、哀、惧、爱、恶、欲,若想脱离肉体凡胎,必先脱离七情六欲,君凌是要利用祝欢渡过自己最后一劫。
他们需要一一破除对应的阵眼。
商议过后,沈初梨跟江明夷破喜、哀、爱、欲;徐千、祝安以及菇菇破怒、惧、恶。
与江明夷十指相扣,两人来到了君凌跟祝欢的回忆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