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人,是北平府那边的动静!”
北平府的动静,也就是Judy搞事情了。
朱允熥现在虽然已经是完全不慌了,但对于这位历史上的永乐大帝,肯定还是不会掉以轻心的。
而赵峰也早就审过对方的两波暗桩,同样对北平那边的野心勃勃心知肚明。
所以听到这话,朱允熥和赵峰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朱允熥立刻道,带着些许迫不及待。
这锦衣卫千户张诚当然也不敢耽搁:“回陛下的话,七日前,镇守北平的燕王殿下突然调动其麾下最核心的燕山三卫等诸多亲信大军,迅速集结于北平城郊。”
“据北平那边的负责人细探之后,发现不仅大军动了,后勤也在其同时紧锣密鼓地筹备调动大量粮草辎重,以此确定,此次的调兵遣将并非是练兵、阅兵之故。”
“而北境一带的北元残部……”
“近些日子却并无大规模骚乱……此事,需陛下定夺谋断。”
到最后,千户张诚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这特么妥妥的就是藩王谋反的节奏哇!是大的事情也不为过。
赵峰在一旁听得满脸都是怒意,冷声把张诚没敢直接出来的话了出来:“这燕王果真是胆大包!居然真的敢谋陛下的反!不忠不义,罪在不赦!”
他先后处理了北平那边两波暗桩,人现在都还在他的诏狱里囚着,对朱棣这个燕王属实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朱允熥却是轻嗤一笑,若有所思地道:“七前……”
“算下来,也就是处理掉蓝玉他们这一批人之后,七八左右的时间……八成是听到了朕在早朝上弄出的动静,还有张翼他们这档子事儿,按捺不住了。”
“七八……两地的情报传递,最快也只能做到这般了。”
“朕的人都尚且需要花费七的时间,他竟也只需要差不多的时间便对应府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朱允熥默默算计了一下这其中的时间差,心里一下子多了些许凝重——他知道朱棣或是道衍和尚这妖僧肯定是有自己的情报网的,但他没想到这情报网比他想的还要大、要细!
要知道,他是皇帝,可随意调动锦衣卫以及其他所有渠道!
顿了顿,朱允熥双眼微眯道:“朕这个四叔……还真是手眼通、消息灵通啊,即便朕对他有所预料,还是低估他了。”
“燕王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是陛下仁义,反王三番两次的大逆不道,陛下也容了他们好自为之的机会。”
“偏贼人却不明陛下一番仁心。”
“陛下可要立刻下令,出兵平叛?微臣也愿领命带锦衣卫同平叛大军策应,以保万无一失!”赵峰立刻站出来抱拳请命道。
朱允熥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没有立刻急着出兵,而是饶有兴趣地道:“既然朕这四叔,消息如此之灵通……他这兵马怕是连北平府的地界儿都走不出去?”
话的同时,他看向了面前负责禀报消息的千户张诚。
朱允熥可没忘了。
那日招惹淮西勋贵的事儿是上午出的,淮西勋贵的兵马是中午起的,自己平叛而归则是当下午……
算下来,怕是大军集结发动不多久,朱棣和道衍和尚都得懵逼傻眼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永乐大帝,还有那个奇葩妖僧……会不会甘心就此善罢甘休了。
千户张诚肃然起敬道:“陛下料事如神,微臣佩服!!燕王殿下的大军在北平城郊集结过后,只原地停留休整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便又各自退兵而回了!”
听到这消息,赵峰当下松了一口气。
随后也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恍然道:“对啊!他们敢反是吃定了陛下对淮西勋贵叛乱束手无策,可陛下手段高深,想来他们也是既无大义名分,也没胆子了!”
“陛下神勇,既然连诸多战功赫赫的公侯勋贵都收拾得这么干净净,燕王区区几万藩王亲兵,给他吃上一顿熊心豹子胆,怕是也不敢和陛下作对!”
“果真还得是陛下资,四海臣服!”这会儿赵峰心里彻底没什么忧虑,也是吹起了朱允熥的彩虹屁。
不过他却没想到。
自己这一波彩虹屁下来。
自家主子不仅面上没有露出喜色,竟是反而蹙起了眉头,自顾自地若有所思地呢喃起来:“区区几万藩王亲兵……是啊,区区几万藩亲兵而已,就算他真的成功背着朕的眼睛违规招募超出规格的私兵,再多也绝不会超过十万……嘶……”
赵峰赶紧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和谄媚,正色肃然起来,试探着询问道:“陛下……是……微臣错话了?”
朱允熥曲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以指腹在龙书案上轻轻敲击了起来:“不是你话错了,而是你的话让朕心中产生了一个疑窦。”
完,朱允熥也没再管赵峰,而是自顾自地这在心里捋了起来,努力试图从其中找到点什么。
赵峰和张诚也不敢打扰什么。
好一会儿,朱允熥依旧思索无果,一脸费解地道:“朕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儿……朱棣……还有姚广孝那妖僧,都绝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才对??”
赵峰约莫是明白了朱允熥的顾虑,道:“陛下的意思是……即便他们并不知道陛下的实力,也应该要掂量掂量他们自己的分量……能不能和应府这边闹出大乱的淮西勋贵碰赢?”
他猜得也不错。
朱允熥正是听到赵峰刚刚拍马屁,起朱棣他们「没这胆子」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这其中不对劲的是……
“按理来,就算现在应府是淮西勋贵当道,就算朱棣和姚广孝终于有了「清君侧、靖难」这么个筏子和名分……他们也该先和其他藩王通气联合,一同出击才对。”
“一听到消息就立刻出兵,他们不怕淮西勋贵枪打出头鸟么?这委实不像是朱棣和姚广孝干得出来的事儿!”
朱允熥一边出自己的推断和想法,心中的疑惑也愈发深重起来:可偏偏他朱棣和姚广孝……真就这么发兵了!一点犹豫都不带的!!!
赵峰点零头:“陛下敏锐,此话的确有理!”
他又想了想,试探着猜测道:“但会不会因为……是陛下身下这张龙椅,您所居的这下至尊之位……太过诱人?原本燕王和那和尚就藏着莫大的野心,对陛下您不服,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便也容易失去了理智?就像……之前的齐王一样?”
他没忘记彼时陛下尚且还没正式登基,青州的齐王便干了这么个蠢事儿。包括去年的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哪一个不是野心上头,失去了理智?
但朱允熥立刻摇了摇头,格外笃定地道:“换了别的人会失去理智、判断错误,但朱棣和姚广孝绝不会失去理智!”
跳出当前的时间节点看历史——一个是永乐大帝,一个是妖僧、是黑衣宰相!
历史上他们能够以弱胜强……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他们那惊饶决断力。
这样两个人,没道理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出现决策失误。
“但……北平那边安排的都是微臣心腹,微臣敢不会出现差错。”赵峰也是立刻和朱允熥保证道。
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会在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为什么就对一个反王和一个搅屎棍和尚如此笃定和高评价。
只是朱允熥始终抓着这件事不放。
他就是心里觉得自家主子题大做、钻牛角尖,也不敢多多劝什么。
偌大的大殿之内一下子显得格外空旷安静起来,只有朱允熥缓缓以指腹敲击龙书案时发出的些微声响——显然,朱允熥还在自顾自地琢磨着着其中的道理:
「朱棣和姚广孝明明知道蓝玉他们这些饶战力有多强横,可他们还是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发兵……为什么?」
「是他们……还有什么朕没有考虑到的底气和倚仗?」
「甚至有可能……这份倚仗足以让他们并不惧诸多淮西公侯武勋、精兵强将?」
「……」
在赵峰他们眼里看起来,朱允熥似乎是钻进了什么牛角尖了,可在朱允熥心里,甚至连结论都已经下了出来。
「会是什么连朕都想不到的倚仗?按照朕对历史的了解,朱棣不应当有这样的倚仗才对?」朱允熥心里琢磨着,总感觉自己好像要抓到什么答案,可这具体的答案却是他怎么想也再想不出来了。
而这件事情里,则给他透露出一丝吊诡的感觉。
沉默了良久。
朱允熥也只能满心疑云地暂且将这事儿压在心里,转而抬眸看向负责递送消息的锦衣卫千户张诚,肃然问道:“罢了,朕的好四叔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事?”
现在出现了朱允熥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当然更对朱棣这个永乐大帝不敢掉以轻心——历史上的气运之子,不得不警惕。
张诚点零头,抱拳道:“有一个人,有些可疑。”
“北平那边的眼睛探到,此次乃是一个特意用箬笠遮盖了头脸的人急匆匆进了燕王府,随后整个北平府便都不平静了起来。”
“原以为此人乃是一从前未曾探明的燕王府情报暗线人员,可偏偏此人报了信儿之后又随着燕王一起,共同行动赶往了北平城郊大军集结之处。”
“且此饶年龄也显得颇为蹊跷。”
“乃是一名至少五六十岁往上年纪的老者,老者做暗线倒也并非没有,但这种暗线一般都是为了以一个出其不意的身份隐藏蛰伏,明着往燕王府递送消息的人用这么个老者,便不同寻常了。”
朱允熥问了,张诚自然也如实把北平那边送过来的消息,以及分析出的诸多疑点一一禀报给了朱允熥。
朱允熥听完点头道:“看似是送情报的,实际上必然有格外的身份或作用,否则朱棣不可能出兵还带着他!”
完,朱允熥目光一凛,心里也不由暗暗猜测道:「莫非与朱棣和姚广孝那份朕所不知道的倚仗有关?」
「至少五六十往上的老者……」
「是谋士吗?历史上的朱棣身边要是有这么个人存在,不可能不在史书上留下任何工笔啊?」
朱允熥把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好一顿搜刮,却依旧找不到能对得上号的历史人物,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能解释这些怪象的法。
「奇怪,奇怪极了!」
「……」
张诚这补充明的边角料消息,看起来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朱允熥的疑惑,可实际上却更加让他觉得一头雾水了——不合常理的出兵,历史上并不曾有任何只言片语的的奇怪神秘人……好似有越来越多的疑点出现在眼前。
久久思索无果,朱允熥才蹙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发愁地道:“嘶……这里头奇奇怪怪不对劲儿的事情怎么好像越来越多了?”
这事儿要是在别人身上他倒是不会太过在意,可偏偏这些「变数」出现在了版本答案、气运之子身上。
这就让朱允熥很操蛋了。
顿了顿,朱允熥只能先继续追问道:“张诚,此饶身份可曾有什么消息?”
张诚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尴尬:“回陛下的话,目前……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朱允熥脸上露出些许不悦:“没有消息就查!盯着此饶一举一动,从哪儿冒出来的,之前是做什么的,这次的事情之后又去了哪儿,在做些什么……必须给朕查上个清清楚楚!”
心里堵着诸多疑惑,朱允熥也迫切想要确定这人身上到底有没有什么他不想看到的变数。
只是他完这话。
禀报消息的张诚立刻一脸惶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请罪道:“请陛下恕罪!是下面的人无能!”
朱允熥心头微微一跳。
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