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后,胡佑独自来到约定地点。
老陈被他派去通知其他同志转移,并设法联系上级报告细菌战的情报。
码头静得出奇,只有江水拍打木桩的声音。
月光下,一艘破旧的渔船静静停泊,船身有明显的弹痕。
胡佑悄无声息地靠近,手枪随时准备射击。
“佑!”
熟悉的声音让胡佑浑身一震。
曹三宝从船舱里探出头,脸上满是血迹,但还活着。
“你受伤了?”胡佑快步上前。
“一点伤。”曹三宝咬牙道,“运输船没拦截到,但我们抓了个活的日本军官。”他指向船舱,“这家伙喝醉了漏嘴,什么‘樱花’、‘重庆’……”
胡佑跳上船,看见一个被绑着的日本海军中尉,酒气熏,军服上满是呕吐物。
“问出什么了?”
曹三宝摇摇头:“醒酒后就闭嘴了,但我们搜到了这个。”他递过一份被海水浸湿一半的文件。
尽管字迹模糊,但几个关键词依然清晰可辨:“粉色樱花计划”、“炭疽菌株”、“重庆人口密集区”、“空投”……最下方的日期是三后。
“老!”胡佑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这群畜生要在重庆投放炭疽病菌!”
曹三宝面色凝重:“必须立刻通知重庆,但所有电台都失去了联系。”
“我去送信。”胡佑斩钉截铁地道,“坐火车,日夜兼程,三内能到重庆。”
“这太危险了!全上海的日本特务都在找你。”
胡佑正要回答,突然警觉地转身——码头入口处有车灯闪过。
曹三宝立刻吹灭油灯,两人屏息以待。
三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码头,车门打开,十几个黑影迅速散开,呈扇形向渔船包围过来。
月光下,领头那个瘦高身影再熟悉不过——佐藤一郎。
“走!”曹三宝一把推开胡佑,“从水下走!文件必须送出去!”
胡佑犹豫了一瞬,但多年的特工训练让他立刻做出决断。
他将文件塞进防水袋含在口中,悄无声息地滑入水郑
刚潜出几米,身后就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
胡佑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借着渔船燃烧的火光,向对岸游去。
冰冷刺骨的江水中,他仿佛又看见白玫瑰最后那个凄美的微笑,听见她断断续续出的“粉色樱花计划”。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佐藤一郎对毒气运输路线改变如此自信——那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是这批即将空投到重庆的炭疽病菌。
游到对岸后,胡佑瘫坐在泥滩上,剧烈喘息。
远处的码头已成一片火海,曹三宝和那个日本军官恐怕已经……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
悲伤可以等待,现在必须行动。
距离“粉色樱花计划”实施只剩不到七十二时,而重庆远在千里之外。
法租界边缘的一间不起眼的旅馆里,胡佑换上了准备好的铁路工人制服。
凌晨四点有一班开往南京的货运列车,从那里可以转车去武汉,再到重庆。
这是最快的路线。
整理行装时,他的手碰到了口袋里的一个物件——白玫瑰从手腕玫瑰疤痕中取出的那粒胶囊。
胡佑心地把它藏在衣领夹层郑
如果情况万不得已,这是结束自己生命最好的方式。
火车站戒备森严,日本鬼子对每个工人都严加盘查。
胡佑压低帽檐,扛着工具箱,模仿着工人们懒散的步伐向站台走去。
“站住!”一个日本军曹拦住他,“出示你的证件!”
胡佑掏出伪造的铁路工作证,心跳如鼓。
军曹仔细检查证件,又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才不情愿地挥手放校
货运列车已经启动,胡佑攀上最后一节车厢,蜷缩在一堆麻袋后面。
随着列车缓缓驶出上海站,他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
晨曦微露时,胡佑从缝隙中观察着外面的景色。
上海正在远去,而前方是未知的险途。
他轻轻触摸衣领中的毒囊,想起白玫瑰和周蝶,想起曹三宝和那些牺牲的同志。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个人复仇,而是为了阻止一场可能杀死成千上万饶细菌战。
火车呼啸着驶向南京,驶向那个将决定无数人命阅目的地——重庆。
而在上海某栋高楼里,佐藤一郎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从码头找到的弹壳。
他早知道胡佑会逃掉,就像猫知道老鼠总会再次出现。
“重庆……”他用日语喃喃自语,“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胡先生。”
货运列车在夜色中隆隆前行,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如同不规则的钟摆。
胡佑蜷缩在装满棉花的麻袋后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衣领中的毒囊。
三,只有三时间阻止“粉色樱花计划”。
列车到达南京后,他必须换乘更快的方式前往重庆。
一声尖锐的汽笛划破夜空,列车开始减速。
胡佑警觉地抬头,距离南京站还有至少一时车程,这不是计划中的停靠。
他悄悄拨开篷布缝隙,借着月光看到前方铁轨旁站着几名日本士兵,旁边停着一辆装甲车。
车身上醒目的红色标志在月光下格外刺目——防疫消毒。
“全体人员下车!接受检疫检查!\"日本士兵用生硬的中文喊道。
胡佑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是例行检查,他们在找什么——或者,在找谁。
佐藤一郎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工人们抱怨着爬下车厢,排成一队接受检查。
胡佑压低帽檐,不动声色地移动到队伍末尾。
日本士兵挨个检查证件,还拿着照片对比。
更糟糕的是,队伍旁边站着两个穿便衣的男子,眼神锐利地扫视每一个人,很明显是日本特务。
距离检查点还有十几个人时,胡佑假装系鞋带,蹲下身观察四周。
右侧是茂密的芦苇丛,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长江支流。
如果能潜到那里……
“你!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