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听到甄嬛的话满脸绝望,与绝望一同升起来的,还有对甄嬛的埋怨。浣碧当然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做错了,可浣碧觉得如果不是甄嬛把这料子给了自己,自己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或者,要是甄嬛跟华妃那样得宠,那安妃肯定不会追究自己的过错,就像齐妃从不敢为难颂芝那样。
甄嬛现在没有心思搭理浣碧,自然也没有看见浣碧看她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埋怨和不满,甄嬛以为浣碧能理解她这个做姐姐的难处,可甄嬛忘了,如果浣碧真的能明白她的难处,就不会穿着那身衣裳到处招摇了。
今晚紫禁城内的人大都没有睡意,钟粹宫那边的药味儿飘散到了各处,有龋忧,有人生气,有人可惜,还有人在祈祷。不得不陵容的人设立得深入人心,后宫这么些人,竟未有一人幸灾乐祸。这样看来,后宫的人并非生来就是恶人,只是所求不同,阵营不同,在这深宫的经历不同,所以她们表现出了不同的恶。
钟粹宫内,星罗以娘娘需要静养为由将其他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等人都离开后,陵容终于能起来坐着了,“哎,这躺久了也难受。”
星罗将两个靠枕放到陵容身后让她倚着,“娘娘为何不当场发落了那贱婢,这样装病难受的还是您自己。”
陵容捋着自己乌黑油亮的头发轻笑,“本宫闹这一场只是想晋一晋位份而已,至于浣碧,还不到处置她的时候。”
“浣碧那性子不是个有用的,娘娘何必留着呢?”星罗不理解。
“她的性子的确不是个有用的,但她存在的本身就是最大的用处。”陵容看着星罗那满眼的疑问替她解惑,“她是甄嬛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也是甄远道私纳罪臣之女的罪证。”
星罗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她的性子一向沉稳,这样失态的时候的确少见。星罗想了许多,她能想明白甄远道为何不敢认这个女儿,可她想不明白甄远道为什么非要让浣碧成为甄嬛的侍女,这不是作贱浣碧吗?
“那她为何会成为甄答应的侍女,甄远道就这样作贱自己的女儿吗?”实话,星罗这一瞬间都同情浣碧了,同样都是甄家的女儿,一个被捧在手心,另一个却只能为奴为婢。
“你可记得先帝的舒妃?先帝晚年宠爱舒妃母子是人尽皆知的事儿,那时候就有传言先帝要立十七爷为太子。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舒妃是摆夷人,光是这一点就断了果郡王和那个位置的缘分。只是有的人觉得先帝未必不会糊涂,甄远道就是如此。”
在陵容看来,甄远道比安比槐还让她看不上,如果安比槐是真人,那甄远道就是伪君子,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安比槐至少不会用仁义道德标榜自己。
“浣碧的母亲何绵绵跟舒妃都是摆夷人,如果最终坐到那个位置上的是十七爷,你猜甄远道会不会给浣碧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将她送进宫?”
“所以甄远道是想……”
陵容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没什么真本事又想步步高升,总得想些别的法子啊,不然凭什么呢?”
星罗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也是。不过这跟娘娘处置浣碧有什么关系?咱们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世,现在就可以将甄远道弄下去啊!”
“一棍子把人打死了就没意思了,见过猫捉老鼠吗?猫每次都会在老鼠以为能逃脱的时候再次抓住它,直到老鼠精疲力尽,再无力挣扎。”陵容将空碗放到床头边的托盘上,“外头起风了,记得把窗户关上。”
星罗端着托盘准备送出去,听陵容这么赶紧到窗边看了一眼,“这些丫头做事儿越来越不上心了,明奴婢好好她们,这到了晚上窗户都不知道关,太不像话了。”
陵容听着星罗的絮叨轻笑,这宫里的春是有些无趣的,也只有鲜活的人才能给这春添点色彩。
后宫的人都在等碎玉轩的结果,可这个结果注定出乎她们意料,比如碎玉轩新添了一位何官女子,随后,皇帝下旨晋安妃为贵妃,赐号淑,从此之后就是淑贵妃了。
“娘娘,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不成?”虽娘娘现在是贵妃了,但云织就是高兴不起来,想起这事儿来只觉得憋屈。
“自然过去了,不然能怎么办呢?”陵容站在花圃旁边给那些花苗浇水,花房的匠人前两日刚过来将这些花苗栽培好,如今正是需要精心照鼓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