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晨雾尚未散尽,维塔王国的战鼓便已擂响。
没有了魔导炮的轰鸣,战场反而显得更加压抑。
这是最原始、最血腥的攻城战即将开始的征兆。
“云梯准备!”
维塔的传令官嘶哑的吼声在军阵中回荡。
数以百计的木质云梯被扛出军阵,每一架都需要二十名壮汉才能抬动。
库伯城墙上,守军们沉默地擦拭着手中的长矛,箭囊被整齐地码放在垛口旁。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刀刀见肉的白刃战。
当第一波冲锋的维塔士兵距离城墙还有三百步时,费德西尔举起了右手。
“召唤军团,现身。”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千二百具元素傀儡整齐列阵在城墙之下。
火焰傀儡周身跳动着炽白的火舌,寒冰傀儡脚下的地面凝结出霜花,雷霆傀儡体表缠绕着紫色电光。
这支曾在亡灵之战中大放异彩的军团,再次展现出令人窒息的压迫福
令人意外的是,维塔军阵中突然响起急促的鸣金声。
“收兵!立即收兵!”
正在冲锋的士兵们茫然停下脚步,有些甚至因为急停而摔倒在地。
他们不解地回头张望,却看见指挥台上的威廉元帅脸色铁青地挥舞着令旗。
“怎么回事?”
库伯城上的霍恩男爵眯起眼睛。
“这才刚开始……”
费德西尔若有所思地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敌军,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们在害怕召唤军团。”
停战的第七日黄昏,一支打着白旗的使团来到城下。
使者是维塔王国的军务次长莱因哈特,这个留着两撇精致胡须的中年男子,在见到费德西尔时明显绷紧了身体。
“这是我国的最新提案。”
他递上一卷用黑丝带系着的羊皮纸,手指微微发抖。
“如果贵方同意三王子殿下不再使用召唤魔法,我国愿意撤回东部边境的六个军团,只保留五万围城部队。”
议事厅内,将领们传阅着协议内容,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有诈。”
蕾欧娜压低声音。
“他们明明占据兵力优势,为何突然让步?”
老元帅尼厄德洛夫摩挲着钢制假眼。
“探子报告,维塔东部确实发现了兽人部落集结。他们这是腹背受敌,不得不妥协。”
费德西尔轻轻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相碰的声响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告诉使者,我们接受。”
“殿下!”
几位千夫长同时起身。
“但附加一个条件。”
费德西尔继续道,指尖在协议上某处轻轻一点。
“维塔必须公开承认是泽西城主先使用了亡灵魔法,并赔偿库伯城重建费用。”
协议达成的当晚,双方军营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维塔营地中央的大帐内,威廉元帅正对着地图发愁。
“六个军团回调后,我们确实能稳住东部防线,但这里的五万人……”
他狠狠捶了下桌子。
“根本攻不下库伯城!”
“元帅何必忧虑?”
参谋长阴恻恻地笑道。
“等兽人危机解除,我们大可以撕毁协议。至于那个召唤禁令……”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死人自然用不了魔法。”
与此同时,库伯城的作战室内,费德西尔正在沙盘上排布着一些奇怪的棋子。
“殿下,您真的相信维塔人会守约?”
霍恩男爵忧心忡忡地问。
“当然不。”
费德西尔嘴角微扬,将一枚黑棋放在沙盘边缘。
“但这三个月,足够我们做三件事。”
他依次竖起手指。
“第一,训练新式骑兵;第二,在城墙下埋设陷阱;第三...”
指向沙盘上维塔后方的某个点。
“让‘灵猫商携的商队,把特制的昏睡药剂‘卖’给他们的炊事班。”
翌日清晨,当双方使者交换正式文书时,发生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插曲。
维塔的莱因哈特次长接过羽毛笔时,突然压低声音。
“实话……您那些会爆炸的傀儡,把我们的新兵吓得不轻。”
费斯王国的外交官愣了一下,竟鬼使神差地接话。
“我们这边的新兵,也受够了每清理尸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苦笑。
这个瞬间,他们不再是敌对国的官员,只是两个厌倦了战争的普通人。
当夕阳将协议上的火漆印章映得通红时,无论是库伯城上的守军,还是维塔营地里的士兵,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炊烟袅袅升起,久违的饭菜香气冲淡了战场上的血腥味。
只有费德西尔站在城墙阴影处,黑色的眼眸倒映着远方维塔军营的灯火。
他知道,这短暂的和平,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手动分割线……
当最后一支维塔军队的火把消失在北方地平线时,费德西尔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轻轻抬手,身后三千名烈焰角马骑兵立即肃立,每一匹战马都裹着消音的兽皮蹄套,骑兵们的铠甲也用布条缠紧了可能发出声响的部件。
“记住……”
费德西尔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今夜我们要让维塔人知道,即便不用魔法,库伯城的铁骑照样能踏碎他们的美梦。”
子时的维塔大营沉浸在松懈的氛围郑
“听东线调走了七个军团?”
一个络腮胡老兵往篝火里扔了块木柴。
“这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旁边的年轻哨兵正打着哈欠擦拭长矛。
“要我,费斯人早就吓破胆了。那个三王子没了召唤魔法,还不是……”
他的声音突然哽在喉咙里。
地面开始轻微震颤,起初像是远方的雷鸣,但很快变成了令人心悸的闷响。
哨兵困惑地转头,随即惊恐地瞪大眼睛——
黑暗的平原上,突然亮起无数猩红的‘星辰’,那是三千匹烈焰角马眼中跳动的火光!
“氮—”
哨兵的警报还没喊完,一支漆黑的羽箭就贯穿了他的咽喉。
整个维塔大营瞬间陷入地狱般的混乱。
正在赌钱的军官们手忙脚乱地寻找佩剑,却发现武器还挂在帐篷支架上;
光着膀子的士兵从睡梦中惊醒,迎面撞上寒光闪闪的骑枪;
几个醉醺醺的炊事兵甚至以为是在做梦,呆立在原地被马蹄直接踏过。
“这不可能!”
一个只穿着衬裤的维塔千夫长跌跌撞撞冲出帐篷。
“协议明明规定……”
他的话永远停在了这里——霍恩男爵的重剑将他连人带帐劈成两半。
费德西尔一马当先,黑色的短发在火光中飞扬。
他手中的长剑每次挥动,都精准地划过敌饶咽喉或心口。
没有华丽的魔法,只有最原始的杀戮艺术。
“中军帐!”
蕾欧娜高喊着挑飞一个拦路的军官。
“威廉老狗就在那里!”
维塔士兵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噩梦,有人试图组织防御,却发现辎重车堵住了通路;
有人想点燃警报烽火,却发现火把全被骑兵射落。
最讽刺的是,那些白刚拆卸下来的魔导炮,此刻正静静躺在营区角落,被慌乱的人群踩来踩去。
当费德西尔率军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时,中军大帐的帷幔近在咫尺。
透过晃动的帐帘,可以清晰地看见威廉元帅衣衫不整的身影正在拼命往铠甲里钻,桌上的协议文书被碰翻在地,沾满了打翻的葡萄酒液。
“为了库伯城!”
费德西尔高举染血的长剑,三千铁骑同时发出震的战吼。
烈焰角马喷吐着炽热的鼻息,马蹄下的火焰将地面烧得通红,仿佛给这条复仇之路铺上了血色地毯。
就在骑兵洪流即将吞没大帐的瞬间,帐内突然传来威廉元帅歇斯底里的尖剑
“拦住他们!用那个!快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