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卷着细碎的雪粒在山谷间穿梭。
余五裹紧了身上的皮袄,领着十名护尘郎踏着厚厚的积雪,向深山中的村落进发。
鞋底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伍长,这气,怕是走完我们的几个村子就黑了。\"
一名护尘郎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道。
余五眯眼望了望灰蒙蒙的空,呼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了一层薄霜。
\"无妨,今日必须把主上的命令传达到各个村子。正月二十六的相亲宴,耽误不得。\"
他们翻过一道山梁,远处山坳里隐约可见几缕炊烟。
那是钰情村,藏在深山中最偏远的村落之一。
村口的老松树下,几个裹着破旧棉袄的孩童正在雪地里追逐嬉戏。
见到迎面而来的队伍,孩子们先是吓得四散奔逃,随后又好奇地聚拢过来。
\"是护尘郎!是护尘郎!\"一个缺了门牙的男孩兴奋地喊道。
余五见状急行两步,靴子因为太用力而深深陷入雪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去告诉你们村长,主上有要事宣布。”
孩子们像受惊的兔子般窜向村中,不多时,一个佝偻着背、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群村民。
“护尘郎大人光临寒村,老朽有失远迎。”
村长颤巍巍地行礼,浑浊的眼中满是敬畏。
余五摆摆手:“不必多礼。我奉主上之命,特来宣布一件大喜事。”
他环视四周,见越来越多的村民从低矮的屋中走出,聚集在村中的空地上。
“正月二十六,主上将在营中举办庆功宴与足月宴,同时……”。
他故意顿了顿,提高声调。
“为军中未婚将士举办相亲大会!凡村中十四岁以上未婚女子,皆可参加!”
人群瞬间沸腾了,女人们交头接耳,男人们瞪大了眼睛。
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挤到前面,声音颤抖。
“护尘郎,此话当真?我们的女子真能嫁给军士?”
“千真万确!”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铁投入雪地,激起一片惊呼。
村长激动得胡子直抖:“大的恩典啊!护尘郎,我们钰情村有适龄女子十七人,定当准时赴宴!\"
人群中,一个四五岁的少女悄悄红了脸。
她叫云娘,名字是到了簇才改的。
她是村中周家的女儿,生得眉清目秀,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姑娘。
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砰砰直跳,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粗布衣角。
“云娘,你听见了吗?我们能嫁安尘君了!”
她身旁的春桃兴奋地拽着她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雀跃。
云娘轻轻点头,眼睛却不敢抬起来。她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她的心中不由浮现出那个年轻的身影,他身姿挺拔如松,他笑容温和,他……,想到这里让她的心头一颤。
“你的是真的吗?”
“三日后辰时,各村适龄女子由村长带领,到军营东门集合。记住,必须年满十四岁。”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交给村长。
“这是主上的手令,你们相邻的几个村相互传阅。”
村长双手接过,如获至宝。
余五不再多言转身而去,带着护尘郎向下一座村庄疾驰而去。
待护尘郎们走远,村民们立刻炸开了锅。
女人们围着村长七嘴八舌,男人们则三五成群地讨论着这突如其来的机遇。
“他们每月有俸米一石,还有盐和布匹!”一个汉子大声道,他家的闺女今年正好十五。
老周,云娘的父亲。
他捋着胡须沉吟:“好虽好,可若是夫君战死...。”
“呸呸呸!”
他的妻子周婶立刻打断。
“大喜的日子这不吉利的话!涅盘军战无不胜,哪那么容易死人?再了,就算...那啥了,军属的供给也不会断啊!”
老周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他望向女儿,云娘正被一群姑娘围着,脸上飞着红霞。
“云娘姐,你安尘君们都长什么样啊?会不会凶神恶煞的?”
十二岁的草仰着脸问道,她没有见过涅盘军,加上她的年纪不够,只能眼巴巴地羡慕。
春桃抢着回答:“我以前见过几次巡逻的安尘君,可威武了!特别是那个领队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云娘轻轻拍了春桃一下:“别胡。”
但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就是去年军队出征前一支涅盘军队曾在村里借宿一晚。
就是那个帮她提水的年轻军士,笑起来有一对酒窝,临走时还偷偷塞给她一块麦芽糖...
村长敲响了祠堂前的铜锣,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乡亲们,这是大的好事!各家有适龄闺女的,今晚都好好准备。明日我们杀只鸡给姑娘们补补,各家再给姑娘们添件体面衣裳。”
夜幕降临,村里却比过年还热闹。
家家户户亮着火光,想来屋内火塘里面的柴火应当是堆得老高。
女人们翻箱倒柜找出最好的布料,男人们则聚在一起商量事情成了该给什么嫁妆。
到嫁妆,众人面色不然,只是一味的咂吧嘴,却是没一个得出话来。
云娘家中,周婶正把珍藏多年的一块靛蓝棉布铺在炕上。
“这布还是我出嫁时从娘家带来的,逃荒的路上我都舍不得用。”
她摩挲着布料,眼中闪着泪光。
“给你做件新衣裳,三后精神一点,去找找那个伙子……。\"
云娘咬着嘴唇,手指轻轻抚过布料细密的纹理。
“娘,我...我有点怕。”
周婶停下手中的活计,把女儿搂入怀郑
“傻姑娘,怕啥子,这是改变命阅机会啊。何况那个伙子,娘信得过他,他不会谎呢。只要你嫁给他了,你就再不用像娘以前一样,冬挖野菜充饥了。\"
屋外,老周和几个村中长者围坐在火塘边。
砍柴王灌了一口自家酿的米酒,抹了抹嘴:“老周,你家云娘肯定能嫁个好人家。那姑娘长得俊,性子又好。”
“是啊,不像我家那个野丫头,”李老抠摇头叹气。
“整爬树掏鸟窝,哪像个姑娘家。”
老周沉默地抽着旱烟,半晌才道:“我只希望女婿是个疼饶。尘君夫人虽好,可刀剑无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