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岛屿。
紫金光霞涌现,如潮水般缓缓吞噬整座岛。
光霞蔓及之处,那一名名被定格的霉菌士兵,或是伪装身份的非凡者,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尽数化作阳光下游离的斑驳尘埃。
在这股恐怖的分解力量即将覆盖索德的时候。
沈白忽然收手。
他解开了对方身上束缚的空间之力,开口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他很想剥离出索德的完整记忆。
但对方跟神代野不同,他掌握的秘密,极有可能牵扯到一些‘不可言’的存在。
芙蕾娜到底也只是一位四等神明。
贸然把他拘入苦痛神殿。
搞不好。
就会由审问演变成一场灾难……
索德并不知他心中所想,闻言表情一愣,但他不会蠢到以为,沈白是忌惮了光明会的实力,才对他网开一面,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
“你想从我口中得知什么秘密?”
“所樱”
沈白直言道。
“呵呵。”
索德认命般的笑了笑,继而眼神挣扎的回绝道:“我一句话都不会告诉你。”
他是很想活命,可是他也非常清楚一件事。
沈白绝不可能放他离开。
活下去的含义有很多种,被炼制成行尸走肉的傀儡,或签下契约沦为对方的奴隶,都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选项。
“那可由不得你。”
沈白低头,摊开手掌,掌心蠕动着一条食指粗细,躯体呈半透明状,显露着一根根鲜红血管的蛊虫。
仔细看去。
那‘血管’赫然是由无数游离的血红咒文组成。
葬毒尊在二转之后,就赋予了沈白一种极为特殊的能力,——本命蛊。
而这只蛊虫正是他突破紫府后觉醒的第二只本命蛊:
血咒蛊。
“我一直都有一个很好的习惯。”沈白突然不着边际的道,他表情诚恳,“我从不与人轻易结仇,可一旦结仇,必定灭他满门。”
他遇到的麻烦极少是因为斩草不除根而引起的。
仅有一次。
而‘打聊,引来老的’这种情况更是从来都没发生过。
索德沉默不语,眼底却泛起阴沉的涟漪。
“你应该有许多血亲子嗣吧。”
沈白又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索德忍不住开口,神情冰冷的嗤笑道:“想拿这种事来威胁我?你不觉得,这种手段对你我而言都非常可笑吗?”
他这话不假,修行者寿元悠久,对亲族的观念本就淡薄,哪怕子嗣全部死光,再生一批也就是了。
以此要挟。
就如,同阉人描述男女之乐般毫无意义。
不过。
果真如此吗?
他拍了拍手,一道身影立刻从他背后走出,沈白微笑道:“来见见你的老朋友吧。”
索德茫然转头,看清对方的面容后,顿时神色剧变,脸上再也掩饰不住情绪。
“爱德华!?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怎么可能!?”
“在尊上的无边法力面前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爱德华抬眉垂笑道:“我曾踏入歧途,幸得尊上出手相救,才得以脱离苦海,如今我早已在尊上的帮助下重获新生。”
同为光明会的管理者,爱德华与索德乃是相交多年的旧识。
但比起其他人,爱德华所求甚大,他不惜以身入局,试图将西蒙培养为前所未有的五阶基因体。
再将其吞噬,取而代之。
一旦成功。
他便能直接获得近乎永恒的寿命和堪比神明的力量。
当然。
从结果来看。
他当初走的毫无疑问是一条断头路。
“你……!”
索德惊醒过来,他打量着爱德华虚幻的魂体,瞬间明白了什么,表情中愤怒惊惧皆有,他怒目瞪向沈白,用纯正的老伦敦人口音骂道:“谢特!你这个卑鄙的黄种人,一定会遭受上帝最严厉的惩罚!”
“真是无礼!”
爱德华闻言面色阴沉的呵斥道。
沈白轻笑道:“你最好祈祷上帝真的存在,不然这会儿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完他看向一旁的爱德华。
“开始吧。”
“遵命!”
爱德华接过沈白手中的血咒蛊,眼神中透着冰冷的寒意,“哼,老朋友,事到如今,我劝你最后一次,现在向尊上投诚还来得及!”
“你这个叛徒!别跟我话,我恨不得活剐了你!”
索德怒骂的同时心中升起强烈不安。
爱德华见状,不再多废话,开口便出一个名字,“艾伦-梅费尔斯!”
噗——!
索德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口鲜血,化作血箭,直打在血咒蛊的身上,与它体内流淌的血红咒文融合在一起。
他的心脏就像被人猛攥了一把,传来极致痛苦,下意识便喊道:“不!”
嘣~!
在场几人都清楚听到了如同琴弦崩断的声响。
索德的身体并无损伤。
可他却感觉到。
自己仿佛失去了某个无比重要的存在。
很快。
他便知晓了痛苦来源。
一幕画面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熟悉的纽约街道,一名英俊的金发少年正与同伴相谈甚欢,突然间整个炸碎,血肉铺满街道,还能听到周围行人传来的惊恐尖江…
沈白此时才缓缓道:“此蛊虫名为‘血咒’,一旦种下,所有跟你存在亲缘关系的人,哪怕血脉再淡薄,都会被施加致命诅咒,除非修为高过我,否则顷刻毙命。”
他又道:“当然,你可以继续选择替光明会保守秘密,我想他们一定会感激你这种不惧全家死光的奉献精神。”
索德显然没有他口中的那般漠视亲族关系。
这一弱点。
让翻阅过爱德华记忆的沈白精准把控。
“你这个恶魔!!”
索德气的两眼发红,呼吸凌乱,可此时他除了咒骂,什么都做不到,甚至就连死亡都无法自己选择!
沈白只道:
“继续。”
“住手!!”
索德突然大喊,他尽管内心愤怒,恨不得将沈白活生生啃食,可也清楚当前的情况该如何选择。
倘若梅费尔斯家族真的因此而被灭族,光明会的其他高层绝不会有丝毫感激和同情,转头就会将他们家族掌握的地盘分食殆尽!
他可以死。
但绝不能再拖着整个家族跟他一起陪葬。
人一旦降低或放弃了自己的底线,便会突然觉得,之前再难以接受的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索德此时便是这种心态。
一口心气消散,他再无抵抗心思,闭上双眼认命道:“你问吧,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