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剑坐在会议厅的太师椅上,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滤嘴,烫得他猛地一弹。
刚被拖走的乔振声还在偏院低哼,断腿处的血浸透了草席,那股腥气混着晚风飘过来。
肖剑皱了下眉,目光扫过厅里缩成一团的七个人,旁边围着的有二十多个渴望出人头地的年轻人。
不得不,肖剑的执行能力还真是狠辣,下手果断,特别是有人通知寇老西被派出所抓去之后,心中惊愕了一下,咬了咬牙,眼中掠过一抹寒光,立即对帮内乔庆丰的亲信进行了清洗。
这七个帮中高层此刻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樱
最前头的两个,当年肖老帮主还在时,就被乔庆丰收卖跪到乔庆丰跟前,剩下五个更不必,乔庆丰任帮主之后的地盘、账本,全是他们攥在手里。
如今账本被肖剑的人翻出来,上头记的“收商户孝敬”“扣兄弟月钱”的黑字,比他们此刻的脸色还难看。
“肖…肖帮主!”
有人牙打颤,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谄媚的道:
“乔家那老东西早该倒了,我们…我们早想跟着您了。”
有人开始认怂了,其他人自知大势已去,被肖剑此时展露出来的狠戾吓破哩,一个个颤颤的道:
“从今以后,我们都听你的,你就是我们的新帮主。”
“是是,支持肖帮主带领兄弟们再创辉煌。”
“是是,我全力支持肖帮主,与姓乔的划清界限,为肖帮主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肖剑嗤笑一声,抬脚踢了踢旁边的太师椅。那椅子是肖帮主以前坐的,乔庆丰也坐了两年,扶手上还留着常年摩挲的包浆。
“早想跟着我?我这个人话比较直,不喜欢绕弯弯,我以下的就是字面意思。
直接吧,我不信任你们了,这些年你们都干过那些缺德事,心里清楚,而且也赚了不少丧良心的钱了吧?
肖老帮主这些年对你们怎样?乔庆丰来了之后,你们的狗脸舔得可真快啊,更别对我什么态度了吧?”
七人顿时哑了,头埋得更低,此刻颈后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把内衬洇出一片深色。
肖剑目光冷冽且不屑的看着这七个人,冷哼道:
“这些年你们昧着良心捞的钱不敢大富大贵,至少下辈子可以过得相当体面了。
帮中需要新的血液,新的帮风新的发展,所以,我希望你们解甲归田回老家去养颐弄孙,把机会留给年轻人,相信你们不会反对吧?”
肖剑的话音落下,围着的年轻人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喜形于色。
这七名元老而正如丧家之犬,面面相觑,脸色苍白,对现时的地位恋恋不舍,但又明知多无益,内心挣扎不已。
倒是年纪最大的庞六郎缓过神,于下定了决心表态道:
“我个人接受肖帮主的建议,愿意交出现在手里的一切,退休回老家生活,希望肖帮主到做到,不搞秋后算账那一套,给我们一条生路。”
这话一出,其他人跟着点头,有两个甚至红了眼,带着哭腔附和。
群羊效应,有了老资格的庞六郎率先表态,其他六人自知形势比人强,不同意?怕是家业不保难以善终了。
看着庞六郎嘴唇哆嗦着,有他带头,剩下六个也只能跟着应。
看到这些帮中元老认怂退位,肖剑才展颜一笑,笑中藏剑的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感谢各位老前辈给年轻人建家立业的机会,明中午,我安排一个午宴,就送你们回老家去吧!”
吓!七名元老闻言,浑身冷汗直冒,仰着头,一下群情汹涌梗着脖子质问道:
“肖剑,你这个伪君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还要这样玩弄我们的尊严,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们。”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肖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失声笑道:
“误会误会,都怪我读书少,表达有误,我的是真的送你们回到自己的家乡养老,过上退休生活,是真正的回老家,没别的意思,如果有违本意,打雷劈。”
有了肖剑的表态,这些人才半信半疑的噤声不语,肖剑目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让手下把这些人全押去偏院待着。
肖剑叫过几个心腹。都是些二十出头的伙子,以前跟着他受乔家的气,此刻眼睛亮得像星子。
“东头的菜市场归李,”他点了个瘦高个,“记住,商户的孝敬不许收,兄弟的月钱按规矩发,少一分我扒你的皮。”
李使劲点头,腰杆挺得笔直:“放心帮主!我盯死了那帮收孝敬的!”
“西头的仓库让老王管,”肖剑又指了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乔家以前在仓库囤的私货,明全拉去烧了,别留着脏眼。”
一圈安排下来,已擦黑。院子里的灯笼亮了,巡逻的人换了班,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噔噔”响,比先前乔家掌权时立马规整了不少。
待众人退去,初享大权在握喜悦的肖剑揉了揉太阳穴,长吁了一口气。
寇老西被抓的罪名是非法持枪打劫,至少判五年起步。
可以原来帮中乔系的三座大山都被搬走了,现在的肖剑,就是脱困后的猴子,独享大权为所欲为了。
可这轻松没持续多久。
肖剑回到自己房间时,热水冲掉了满身的汗,却冲不掉后颈的发紧。
刚挨着床沿躺下,脊梁骨突然窜起一股寒意,像有人拿冰锥抵着他的后心。他“噌”地跳起来,手往枕头下摸——那里藏着把短刀。
窗户关得严实,可他总觉得窗外有双眼睛。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指尖碰到窗棂,探头往下看,院子里的灯笼照得亮堂堂,大院的安保人员各司其位,肖剑盯着看了半晌,直到眼皮发沉,才慢慢退回床边。
可躺下后,那股寒意总没散。
肖剑闭着眼,回想这如同上掉馅饼似的遭遇,仅仅几个时,自己好像一下就大权在握了?
以前肖帮主总,掌权就像走钢丝,脚下是刀,手里却得攥着糖。一切是那么的虚幻,这一切很可能会随时被别人拿掉!
这个别人是谁?想想就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