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杨诺还是强行忍住了,因为后殿已经到了,
此刻,他独坐在后殿之中,手捧着一卷金色丝线织成的帛锦,仔细观看着上面的内容。
“…
吾自飞升历一千三百劫,感星枢南倾,瑶光尽黯,…有异,知浩劫…此非寻常灾厄,吾等身处上界,本欲垂手相援,然界域已…众仙…警告…
今迎相嘱:
…将易,须弃灵山福地…或可避…之厄;功法…变,旧时…恐引…;禁…演,机已…,强窥…必遭反噬…”
整卷帛文不过两百余字,开头尚清晰可辨,愈到后面,字迹却愈发朦胧模糊,墨色氤氲如被水渍染开,甚至后半部分晕开的字迹比能辨认的还多,几乎难以卒读。
但诡异的是,这帛锦并压根就不是以笔墨书写,怎会影字迹晕开”之理?
可它偏偏如此了,这就更显此事蹊跷了,隐隐透出一种被某种力量强行干涉的不祥征兆。
杨诺蹙眉沉吟,反复推敲,最终却仍难解其意。
‘虽然之前钟无忌就过,各派所获内容大抵相同,
内容皆被莫名规则遮掩过,但没想到真的被屏蔽的这么严重啊,跟前世网文的河蟹大神以其大法则镇压诸似的…’
想到此处,他猛然一怔。
‘河蟹…法则……’
他蓦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后殿繁复古朴的穹顶,直望向无尽高之外
‘噫噫噫~~~!
应该…不会…真是那个吧……’
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猝不及防地窜上脊背,如果真是他猜想的那般存在,自己这番心思念头,岂不是也很可能被感知到?
他狠狠地摇了摇头,迅速将杂念摒除,放空脑袋,
‘算了算了,以我如今这点微末道行,就不该打这些东西的主意,赶紧提升修为才是。’
心念既定,他将手中的金色帛锦一抛,
那帛锦如有灵性般自行飞至殿中一处台柱之上,旋即一层光罩浮现将其笼罩,而后灵光闪烁间,帛锦连同整根台柱一并消失不见。
杨诺整理衣袍,起身推门而出。
“看完了?”
芈妃胭清冷的嗓音传来,自杨诺进入之后,她便一直守候在外。
“有劳师妹久候,已然阅毕,我这便去向钟掌门辞行,还请芈师妹引路。”
不料这一句寻常的话,却让芈妃胭应激一般后退了一步,满脸戒备地盯住他:
“不要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还想让我在带你过去,好制造与我接触的机会不成?
我都了,我是不会看上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
杨诺瞬间无语,胸中无名火起,是啥话都不想了,就想拔剑将这奇葩砍了,
但念及后果棘手,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面覆寒霜,冷声道:
“既然如此,杨某自行离去便是,不劳道友。”
言罢,转身拂袖而去。
芈妃胭竟还在他身后补上一句:
“嗯,还算识趣,倒让我对你略有改观了。”
杨诺脚步一滞,随即加快步伐,
‘mb,别让劳资在外面单独遇到你!’
一路前行,他越想越郁闷,原本因窥见机而波澜起伏的心绪,全被这脑残女人搅得乌烟瘴气。
‘真不知钟掌门他们怎么想的,派这么个奇葩玩意儿来施美人计?
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纯粹就是来恶心我的?’
正郁结间,忽闻一声熟悉呼唤:
“杨师兄!杨师兄!”
杨诺循声望去,只见孟北宸正笑着向他走来。
故人重逢,他心中顿生欣喜,阴霾的心情都好了几分,正欲开口应答,脸色却蓦地一变,
只见孟北宸右臂之处空空荡荡,竟是整条右臂都缺失了。
“孟师弟,你的右臂……”
孟北宸转头看了看,释然的笑笑,
孟北宸侧头看了看空荡的右肩,淡然一笑:
“无妨,已是数年前的旧伤了,
前些年,我与慕容枢……
终于分出了胜负…”
“……”
杨诺一时默然,孟北宸此刻提起,他自然明白其中含义。
“是吗…分出胜负了啊…恭喜……”
他嘴上着恭喜,目光却无法从那断臂处移开,声音越来越低。
孟北宸反而豁达地笑了笑:
“杨师兄不必如此,我与他互为对手数十载,能在这场大战中将生死交托彼此之手,为我们数十年的纠葛画上一个终句……我,我们,都已心满意足了。”
杨诺闻言,只觉胸中都有些沉闷的窒息感,再次向孟北宸看去。
这才骤然发觉,眼前的孟北宸与昔日相比,气质已迥然不同,
若从前他是刚出剑池、锋芒毕露的利剑,如今,便是一柄饱饮热血、藏锋于犁的古剑,沉静之下蕴藏着难以言的份量。
见此,他也终于释然的笑了。
“如此…也好…
断臂而已,回头寻一颗宝丹,服下便是了。”
孟北宸却咧咧嘴,浑不在意的笑道:
“还是不了,我乃剑修,有一剑足矣。
何况那等宝丹何等珍贵,就算得到了,我也舍不得用啊,换成修炼资源岂不更好?待我他日得成合体之境,区区断臂,重生不过一念之间尔。”
见他心意豁达澄明,心知他是真的释然了,杨诺也是跟着笑出声来,
“好,那便预祝孟师弟早日登临合体之境!”
“哈哈,那杨师兄你可得努力了,不然可就被我赶上喽。”
“嘿,你子,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想超过我?可没那么容易!”
两人相视大笑,又闲谈片刻,孟北宸方才告辞离去。
杨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慨叹万千。
走出几步,脚下却蓦然一顿。
他猛地回头望向孟北宸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刚刚孟北宸身上那种感觉……
难道是……
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