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只有墙上石英钟的滴答声在安静中格外清晰。
李憨看着女儿甜甜梗着脖子、一脸倔强的模样，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妻子。
周怜雅深吸一口气，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真丝裙摆，那是上个月刚在商贸大厦买的新款，可此刻却蹭上了一片汗渍。
“十几万啊……”
周怜雅低声重复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没散去的愠怒，却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她瞥了眼对面的女儿，目光落在甜甜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忽然想起这孩子前些还念叨着想要双新的运动鞋，最后却自己改口“攒着零花钱自己买更舒服”。
难不成，从那时候起丫头就准备自己赚钱了？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来，
她别过脸看向窗外，楼下车库隐约能看到自家那辆大头奔的影子，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一旁的李憨，将妻子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他当然知道，妻子周怜雅不是心疼钱。
只是刻在骨子里的节俭，使其哪怕如今家里有钱了，一时半会也改不掉节约。
他轻轻拍了拍妻子手背，转而蹲下身平视着甜甜，语气温和，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朋友之间在聊：
“闺女，爸不是要拦着你折腾。你想做生意是好事，明咱甜甜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甜甜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动，可眼底深处却还憋着股不服气：“……那你们刚才还要凶我。”
“是爸妈不对……”李憨爽快认错，指腹蹭了蹭女儿扎着揪揪的头顶：
“但你得跟爸交个底，为啥非得花十几万做校服？你们学校不是统一订校服吗？
你这突然要自己定制，还一开口就是六位数，换谁家家长不得吓一跳？”
周怜雅也走了过来，顺手从果盘里拿起个草莓递去：
“先吃点水果。你爸得对，有想法是好事，但得让我们知道这钱花在哪儿，怎么样才能赚回来。
你要是能通道理，别十几万，妈再给你加十万都没问题，咱家不缺钱。”
这话一出不要紧，甜甜眼睛“唰”地亮了，就像被点燃的两只灯笼。
她一把丢下书包，拽着李憨的手腕就往阳台跑，皮鞋在地板上磕出噔噔的响：
“……爸爸你过来，我只跟你！”
周怜雅笑着摇摇头，倒没在意女儿耍脾气，端起果盘跟过去，靠在阳台门框上开始在那听起来。
“爸你还记得上周我跟你，我们隔壁初中班转来个超级牛逼的同学不？”
甜甜扒着阳台栏杆，脸上满是神秘。
“你是那个才七八岁就跳级上了初中，比你当年还要牛的家伙？”
李憨闻言一愣，旋即想起了这件事情。
确实，女儿有跟他过。
当时李憨还很感叹，世间一山更有一山高呢！
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人在学习上比自家女儿更妖孽，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却没想，今又被提起。
“对啊！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跟他关系很好的。
也是跟他无意间闲聊，才让我偶然生出这个主意的。”
旋即她便嘴叭叭，将自己的想法全盘倒出。
听完女儿的打算，李憨忍不住挑了挑眉，脸上罕见的露出了震惊神色。
自己，生了个才女儿？
他沉默了，
指尖无意识地敲打起了栏杆——作为重生回来的人，李憨太清楚这个年代藏着多少商机了，只是没想到这种商机竟会被十二岁的女儿捕捉到。
讲真——
如果甜甜不是他看着出生、又一手带大的话，李憨绝对怀疑这家伙跟自己一样是个重生者或者穿越人士。
没办法，她这生意眼光实在太刁钻、太超前了。
怎么看，都不像当下人应该拥有的……
没错！
甜甜的想法很刁钻！
她竟然提前盯上了两个月后的开学季，已经暗中跟沪市的几所大学去做了交易。
交易的方法很简单，
那就是她会拿出新的军训服去跟学校换旧的军训服，而对方只需要每件补十五块钱。
没错，其实甜甜一直的就是军训服，而不是她之前随口讲的什么校服。
且，是准备以旧换新！
如此一来，绝对能给那些大学省很大一笔钱。
哪怕丫头人还，相信只要公关到位，那些校领导们也选择相信她的。
——毕竟，现实中的利益就摆在面前不是！
丫头手中那十几万的校服订单可骗不了人。
也许有人会了，这种以旧换新方式能赚到钱？
呵呵，怎么呢！
这，就得看个人操作了。
按照甜甜的计算，那些大学在每年新生入校军训时，学校都会以二十五元一套的价格从那些服装厂中进货。
而她如今只要十五，顺带着拿下那些旧衣服而已。
只要学校领导不是傻子，都不可能会拒绝。
毕竟，那些旧的军训服无论是在学生眼中还是学校领导眼中，早就没什么用了。
就算没人回收，他们也免不了扔垃圾堆……
如今旧衣服能顶十块钱，这不是降好处么？
事情，甜甜已经暗中跟那些学校好，甚至还特意签订了有效合同……
按照她的想法，一旦自己实施的计划成功，便能不花一分钱获得那些旧军训服，且多少还能够赚点。
你问这是为什么？
开玩笑！
那些大学跟别人定制军训服时找的服装厂，可大都是关系户介绍的附近工厂。
且这个钱是公家花费，他们自然敢狮子大张口。
二十五块一套？
呵呵，那纯属是扯淡！
要知道甜甜亲自找人联系到的广省那边，人家服装厂报价也才十五而已。
再杀杀价，十三足够！
也就是，哪怕将来加上运费，她一身军训服的本钱都不可能超过十三块五！
这样一来，便注定甜甜这次的买卖不会亏本。
到时候她再将那些旧衣服以每件十元的价格销售出去，几万套足足能赚数十万。
这前前后后一折腾，丫头相信自己轻而易举便可以赚到近百万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