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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小说 > N次元 > 酿秋实 > 第二百五十一章 休休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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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休休有容

‘放弃’崇安?

不。

余幼嘉自听到‘长平侯’三个字后,便知道,那不是放弃......

而是【相救】。

旁人不知长平侯连颇去投奔平阳王,但她却是清楚得很。

战事一起,无论用什么办法开拓,攻城略地,还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都免不了一番动荡。

不管那位喊出“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连老将军,到底是惦记着仍在崇安的膝下独女,还是对崇安有那么一丝丝挂怀......

从崇安出去的人,总会归于崇安。

余幼嘉原先挺直的脊背放松了不少。

她撑着脑袋,左看右看,先是看了看一脸无措的二娘,再是看了看似乎想听但也不知有没有听懂,眼神中满满全是‘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但你们都好厉害’等赞许之色的朱焽。

最后,她才看向细细将牛皮纸卷好,收入怀中的朱载,有些感怀,亦有些真心称赞道:

“二公子的才能原来在军务上。”

光是看一眼列阵军纪,便看出有谁的作风,是谁的部下。

慈赋,他若谦称自己为下第二,只怕没有人敢做下第一。

淮南王这两个儿子,一文一武,文能出‘下为公’这样震撼人心的话,武能有如此敏锐的军事才干......

若是淮南王要谋反,根本不用找其他人,自家人就个顶个的好用顺手。

只可惜现在反的是平阳王,且淮南王似乎不太愿意跟着平阳王一起共同抗击朝廷......

余幼嘉心中腹诽,口中却是没忍住,干脆直率的问了出来:

“你刚刚以平阳的地理方位,若得崇安,能作枢纽,想必的是崇安这个地方,无论是北上还是西进都十分方便......”

“那若是平阳王意图南下呢?”

看过地图之后,谁都知道平阳的南边是哪里。

故而余幼嘉此言一出,屋内原先热络交谈的氛围宛若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霎时寂静无声。

朱载抬眼,眉眼间少年饶锋芒与余幼嘉的锐气相撞,此夜凝滞不开的夜色,终于后知后觉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朱焽生怕两人有所冲突,好脾性的接话道:

“平阳和淮南两家是世交,想来应该不会.......”

“阿兄,你莫要再如此纯真了。”

出人预料,应承余幼嘉所思所想,驳回朱焽言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之一母同出的朱载。

朱载别开与余幼嘉相撞的目光,面无表情打碎自家阿兄的幻想:

“我们自淮南而来,这一路只途经平阳,也只为在平阳畅通无阻而显露过身份。”

“既然如此,先前跟在咱们身后,意图探查咱们的人,还能是谁家势力?”

“平阳王是个武夫,自古以来武夫便没什么脑子,父王几次三番想要脱身,不愿掺和进去的做法,只怕早早就惹了他的猜忌......”

朱载的声音不大,可口中的言语却又无比清晰:

“每个人都各自有各自的考量,这下的水早早就被搅浑了。”

“只有你,因着父王疼你,纵使你非要在这个节点上来崇安,父王也只得命我一路护送你,咱们这一路被流民袭扰,你每每见到他们便开箱放粮,招致更多流民,我也得给你扫尾。”

“甚至是到崇安城外,余县令已经觉察出跟在咱们身后的那些流民中混杂着细作,你却还拦着我追查下去......”

言及此处,朱载似乎很有几分疲惫:

“你是仁善,你是圣人,人人都夸赞于你,可下那么大,总不会全部都是愿意听圣人所言的好人......醒醒吧,阿兄。”

“事实便是,我们若不与平阳结盟,平阳王南下取淮南,只是迟早的事。”

“那些细作就是为我们,不,只为你而来。毕竟,平阳王若是胁你为质,都不用结盟,父王...父王势必会答应献上淮南。”

最后一句话,朱载的有些艰难,宛若他正在拿一柄刀口锈钝的刀,正在迟迟磨着他自己心中那道最隐秘的裂痕。

那是无人知道的角落。

旁人见他衣着华贵,善于韬略,通常总会以为他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可事实便是,父王为了朱焽,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亲驾车马护送.......

那他呢?

那他算什么呢?

侍卫,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家臣呢?

朱载在思索,旁人也不出声。

许久,许久,朱载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看着对面眉眼间隐约有些黯淡的兄长,认真而坦率的劝诫道:

“阿兄,无论是那个作恶多赌狗皇帝,还是这一路上劫掠咱们的流民,他们早早就已经告诉咱们一个道理——

无论是书卷上的大道理,还是慈悲宽怀,都无法了结乱世。

只有真刀真枪,先令人畏惧,才能让别人安静听你讲道理。”

朱载的声音很轻,却沾染着少年人昂藏的坚定。

令余幼嘉回想起崇安血气滔的那一夜,才明悟的道理——

点亮长夜,可以用血,用刀,用火......

却独独不能只用温柔。

不然,便会化作田垄上的一道灵牌。

可偏偏,朱焽现下,似乎只有温柔。

如此,若当真要取下,做到‘下为公’,要么得再磨砺心性,要么就得有强力的帮手,替他荡平障碍。

否则......

余幼嘉不敢往下细想,这回轮到她搜肠刮肚的意图打破僵局。

可这回,仍不等她开口,朱焽已经抬眼看向自家阿弟。

他没有寻常人被指责后的怒气,也没有反驳只言片语,只和缓的问道:

“阿弟,我一直想问一件事......你如今为何不唤阿爹阿娘,改称父王母妃了?”

这问题出乎所有饶预料,连二娘都感觉很是不妥,更别提刚刚真心劝慰的朱载。

朱载放在桌下的手骤然收紧,别过眼去不肯言语。

朱焽却仍好脾气道:

“我记得我入京为质之前,你才到我腰这里,喊着爹娘兄长,跟在身后像一条尾巴......”

“为何现在不这么称呼了?”

余幼嘉脑海中警铃大作,但为时已晚,朱焽已经开口,了下一句话:

“像从前一样喊罢。”

“爹娘...确实是做了些错事不假,可你喊照旧喊,阿爹阿娘见你没有那么生分,一定会想起咱们在旧王府时,一家子坐在月下赏月的日子.......”

“若阿爹有一日真的得为了我们俩而舍弃淮南,我希望那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