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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禁术轮回·山海永劫

长白山的雪总带着股铁味。

陆惊鸿踩着没膝的积雪往池走时,每一步都陷得很深。雪粒钻进靴筒,冻得脚踝发麻,他却忍不住笑——上次在滇西茶山踩着青石板嫌热,现在倒盼着能有杯勐库热茶焐手。格桑梅朵跟在后面,紫檀念珠裹在手套里,每颗珠子都被体温焐得温热,串珠的红绳上还缠着片从香港带来的茶瓣,在白雪里格外显眼。

“赫连铁树血咒眼在池西岸的火山岩下。”她指着远处的雾凇林,那些挂满冰棱的松树像披甲的士兵,“满族萨满的老话‘血咒遇雪则显’,咱们来得正好——这几的暴雪能压煞,正好看清咒印的纹路。”

陆惊鸿摸出怀里的地脉符,八块青铜片在雪光里泛着冷光。长白山对应的赫连氏符上,契丹血咒的图案正慢慢清晰——是只衔着弯刀的鹰,鹰嘴对着池,鹰爪陷在火山岩的纹路里,像要把地脉抓出血来。

“这咒印是活的。”他指尖在青铜片上蹭了蹭,摸到图案边缘的凸起,“你看这鹰爪的位置——和池西岸的火山岩分布一模一样。当年契丹人下咒时,定是按长白山的地脉走向画的,难怪赫连家解了几百年都解不开。”

格桑梅朵忽然停住脚,往雾凇林深处望。林子里有动静,不是风声,是兽爪踩雪的声音——很轻,但带着股熟悉的腥气,像在滇西澜沧江闻到的鳄鱼味,却又混着松脂香。

“是赫连家的‘守山犬’。”她从背包里摸出藏刀,刀鞘上的松石在雪光里发蓝,“沐云裳赫连铁树养了几只长白山黑熊,从用萨满咒喂大,能辨地脉煞气——定是老东西怕我们乱闯,派来引路的。”

果然,雾凇林里钻出只黑熊。毛色是罕见的青黑色,脖颈上系着红绸带,绸带上绣着萨满的太阳纹。它见了陆惊鸿怀里的青铜片,竟像通人性似的低低吼了声,转身往林子里走,时不时回头看他们,像在引路。

“倒比某些人懂规矩。”陆惊鸿跟上去时,想起香港的陆明远——那位三叔公为了锁龙阵连龙气都敢盗,比起这只守山犬,实在差远了。

穿过雾凇林,池突然撞进眼里。碧蓝的湖水被雪山围着,像块嵌在白银里的翡翠,湖面上却飘着层淡红的雾——不是水汽,是血咒蒸腾的煞气,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里竟不结冰,反而顺着湖岸往火山岩的缝隙里钻。

“契丹血咒的煞气够重。”格桑梅朵从怀里掏出块硫磺石,是从沐王府带的“驱邪石”,“阿尼哥派的喇嘛,这石能克阴邪——你看湖岸的雪,沾了煞气的地方都化了,倒像有人泼了滚茶。”

赫连铁树早在火山岩下等着。老人裹着件貂皮大氅,手里拄着根新铜杖——杖头是只木雕的鹰,翅膀上还沾着未干的漆,显然是刚做的。见他们来,他扯了扯冻得发紫的嘴角,算打招呼:“娃娃来得挺快——再晚三,这血咒该顺着松花江往下游爬了,到时候整个东北的地脉都得跟着遭殃。”

“老丈倒是比在滇西时客气。”陆惊鸿把青铜片往火山岩上一放,八块符自动拼成圆,“被金丝猴拖去澜沧江下游时,没少骂我们吧?”

赫连铁树的老脸涨得通红,铜杖往雪地里一顿:“那几只畜生!老夫纵横长白山五十年,竟被猴崽子捆了一路——起来就气!”他忽然压低声音,指着池的红雾,“别笑了,这血咒比你们想的邪门——昨夜我用萨满鼓敲了半宿,非但没压住,反而引出来些东西。”

他掀开脚边的油布,底下是块黑黢黢的火山岩。岩面上布满抓痕,深的能塞进手指,痕里凝着暗红的冰,像冻住的血:“是契丹巫师的魂。血咒破前,他们会从地脉里爬出来护咒——当年我太爷爷就是被这东西挠死的,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块萨满鼓皮。”

陆惊鸿蹲下来摸岩面,指尖刚碰到冰痕,怀里的杨公盘碎片突然发烫。最大的那块铜镜碎片滚出来,落在火山岩上,镜面竟映出幅画面——是千年前的长白山:契丹士兵举着弯刀往火山岩里钉铜钉,萨满巫师围着篝火跳舞,嘴里念的咒文,竟和青铜片上的鹰纹图案能对上。

“是血咒的源头。”格桑梅朵凑过来看,“这些铜钉是‘锁魂钉’,把战败的契丹士兵魂魄钉在地脉里,用他们的怨气养咒——难怪这咒能撑千年,是用活人魂喂大的。”

赫连铁树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半块发黑的骨头:“是我太爷爷的指骨。当年他破咒时被咒煞啃掉的,萨满这骨头上沾着血咒的气,能引咒魂出来——你们要是不敢动手,老夫自己来。”

陆惊鸿按住他的手。不是怕,是觉得眼熟——那骨头的断口纹路,竟和他在滇西地宫捡到的青铜神树残枝纹路一样:“这骨头上有地脉灵气。契丹血咒能撑千年,怕是不止靠怨气,还吸了长白山的龙气——就像有人用龙气当柴,把咒火越烧越旺。”

他把八块地脉符在火山岩上摆成圈,赫连氏的符放在最中间。青铜片刚落稳,池的红雾突然翻涌起来,像有无数只手在雾里抓挠。火山岩下传来“咔哒”声,是冻土裂开的声音,裂缝里渗出暗红的汁液,像地脉在流血。

“要破咒得先拔锁魂钉。”陆惊鸿从背包里抽出洛阳铲,这把陨铁铲在阿尔泰冰洞挖过成吉思汗秘葬,对付千年铜钉正好,“赫连老丈,你萨满鼓呢?敲起来镇住咒魂,别让它们爬出来捣乱。”

赫连铁树早把萨满鼓架在雪地里。鼓面是新蒙的鹿皮,边缘还挂着铜铃,他拿起鼓槌时,陆惊鸿才发现他右手的指关节都肿着——怕是被滇金丝猴捆赡,倒比司徒笑丢了味觉还狼狈。

“看好了!”老人猛地敲响鼓,铜铃“哗啦”作响,红雾里的抓挠声竟真的弱了些,“这鼓调是萨满的‘镇山咒’,当年努尔哈赤打长白山时用过——契丹魂再横,也得怕咱们满族的老祖宗!”

陆惊鸿趁机用洛阳铲往火山岩的裂缝里挖。冻土硬得像铁,铲尖撞在锁魂钉上,迸出的火星落在雪地里,竟烧出个坑——他心里一紧,这铜钉被血咒养了千年,竟有了火气,再不拔出来,怕是要把地脉烧穿。

“再用点力!”格桑梅朵往裂缝里撒了把糯米,是从香港带来的“镇魂米”,混着勐库茶末,“阿尼哥派的老喇嘛‘茶米相济可破煞’——这米在珠江龙气眼晒过,正好克契丹咒!”

洛阳铲终于勾住了锁魂钉。陆惊鸿往外一拽,铜钉带着串暗红的冰碴被拔出来,钉头上缠着的黑发突然散开,像活蛇似的往他手腕缠——格桑梅朵挥刀砍断发丝,那些头发落在雪地里,竟“滋滋”冒烟,化成了黑灰。

“第一根出来了!”赫连铁树的鼓声更急,“还有六根——都在火山岩的七处裂缝里,对应契丹的七部军!”

三人分工极快:赫连铁树敲鼓镇煞,格桑梅朵撒糯米护阵,陆惊鸿负责拔钉。当第七根锁魂钉被拽出来时,池的红雾突然炸开,无数黑影从雾里飘出来——是穿着契丹铠甲的魂,手里的弯刀在雪光里闪着冷光。

“是咒魂本体!”格桑梅朵把藏刀横在胸前,紫檀念珠突然散发出金光,“念《金刚经》!用佛号压他们的煞气!”

陆惊鸿却没动。他盯着那些咒魂的脚——它们踩在雪地上,竟没留下脚印,反而往地脉符拼成的圆圈里飘。青铜片在雪地里发着光,圆圈中心的“洛”字越来越亮,像要把咒魂吸进去。

“是地脉符在收煞!”他突然明白,“这些咒魂被血咒困了千年,地脉符是在给它们引路——就像沐王府用茶摆渡阴兵,这符能渡咒魂归墟!”

果然,咒魂飘到青铜圈外,竟齐齐跪下,对着“洛”字叩首。最前面的契丹将领魂摘下头盔,露出张模糊的脸,竟朝着陆惊鸿作揖,随后转身走进光圈,化作道青烟钻进青铜片里。

“契丹人也想解脱。”格桑梅朵收起藏刀,声音软了些,“他们当年是被强征来下咒的,心里怕是比赫连家还恨这血咒。”

赫连铁树的鼓声慢慢停了。老人看着青铜圈里的咒魂一个个消失,突然老泪纵横——他摸出块贴身的玉佩,是赫连家传的鹰纹佩,“我太爷爷临终前,只要能破血咒,他愿把骨灰撒进池喂鱼。现在看来,他老人家能闭眼了。”

就在这时,八块地脉符突然同时飞起。青铜片在空中旋转,拼成的圆圈里,阿尔卑斯山的缺角处,竟显出了清晰的图案——是棵被冰川冻住的树,树上挂着块星盘,星盘的指针指向北极星,和罗斯柴尔代理人汉斯·缪勒的义肢星盘一模一样。

“罗斯柴尔的地脉符有消息了。”陆惊鸿接住落下的青铜片,阿尔卑斯山的图案上,还多了行字——是用犹太卡巴拉文写的:“冰川融,病毒出”。

格桑梅朵的脸色沉了下来:“苏黎世的罗斯柴尔家族——他们掌握着瑞士冰川里的古病毒。这符是在,冰川消融时,他们会用病毒污染地脉。”

赫连铁树突然敲了敲鼓:“老萨满过‘西方有煞,借冰而携。当年纳粹去西藏找沙姆巴拉洞穴,带回的不止是密典,怕是还有这病毒——罗斯柴尔跟纳粹不清不楚,手里有这东西不奇怪。”

陆惊鸿望着阿尔卑斯山的图案,忽然想起师父徐墨农的手札。里面提过“禁术如轮,往复不绝”——司徒笑用逆推葬经遭反噬,赫连铁树用活人祭鼓引血咒,现在罗斯柴尔要用病毒污染地脉,到底,都是在走“以煞养术”的老路。

“看来得去趟瑞士。”他把青铜片塞进怀里,池的红雾已经散了,碧蓝的湖水在阳光下泛着波光,“这地脉符凑不齐,总像茶没泡透——喝着不香,还可能呛着。”

格桑梅朵往长白山深处望,那里的雪雾里,隐约有只海东青在盘旋——是赫连家的信使鹰。她忽然想起沐云裳的话:“十大家族的地脉就像十条河,最终都要汇入大海。”现在看来,这十条河的水,正往阿尔卑斯山的方向流。

赫连铁树把七根锁魂钉扔进池。铜钉落水时,湖面竟升起道彩虹,一头连着池,一头往阿尔卑斯山的方向延伸,像座看不见的桥:“这是地脉在指路。你们去吧——老夫在长白山守着,要是罗斯柴尔的人敢绕道东北,我让守山犬啃他们的骨头。”

陆惊鸿最后看了眼池。湖水清得能看见底,那些被血咒困了千年的契丹魂,终于随着锁魂钉沉入湖底,像圣物归墟那样,回到了该去的地方。他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师父的“禁术轮回”——施咒者终被咒困,破咒者终成守脉人,一代又一代,像长白山的雪,落了又化,化了又落。

“走吧。”格桑梅朵的手套上沾了雪,却攥紧了他的手腕,“瑞士的冰川等着咱们——总不能让罗斯柴尔把古病毒撒进地脉,不然下次咱们喝的,就不是勐库茶,是带病毒的冰川水了。”

两人往山下走时,赫连铁树的萨满鼓又响了起来。鼓声在雪谷里回荡,像在送别,又像在祈福。陆惊鸿摸出怀里的地脉符,阿尔卑斯山的图案在阳光下越来越亮,他知道,下一站的冰川里,藏着最后一块拼图,也藏着更凶险的禁术——或许是比契丹血咒、珠江锁龙阵更狠的东西。

但他并不怕。格桑梅朵的念珠在掌心发烫,滇西的茶香还留在鼻尖,怀里的青铜片带着长白山的寒气——这些从不同地脉带来的气息缠在一起,像条结实的绳,足够牵着他走过接下来的风雪。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他和格桑梅朵的脚印上,慢慢把痕迹盖住。就像所有即将发生的故事,总要先藏在风雪里,等合适的时机,再露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