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终于无法再维持,那枚卵在一声轻微的碎响中彻底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星辰坠落,散落在无尽的虚空郑
光滑的弧骤然一绷,脐带断开,婴孩发出第一声啼哭——却非人声,而是一缕黑雾。
雾中齿纹重凝,化作仓的瞳孔,映出樱的轮廓。
樱并非花,而是一道被夜色剪出的旧影,她抬手,指尖滴落方才那滴蓝水,水在虚空里长出倒刺,倒刺勾住仓的披风,也勾住无名者的记忆。
当无名者记起自己原是幽冥之主,这一刻,她眼神复杂。已回归幽冥之主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尤其在她嗅到一丝魔尊的煞气,她顿时拆骨为匙,可刹那间钥匙碎成粉末,骨屑化作七粒种子。
种子在血管里爆裂,爆出七道门,门后涌出新的啼哭——这一次,哭声化作鸭与鹅的嘎嘎……
顷刻间,仓、樱、幽冥之主各被一道门吸入,坠入另一重人间。
人间正逢送亲。
陪嫁的家畜列队,鸭脖系红绸,鹅掌踏金粉。
仓先入青头公鸭,鸭瞳瞬成深渊;樱再入白鹅,鹅羽泛起樱色;幽冥之主最后入灰鸭,鸭蹼踩碎倒映的黄昏。
鼓乐齐鸣,花轿启程,队伍沿着蜿蜒的乡间道缓缓前校
夕阳如血,将送亲队伍的影子拉得老长。
仓、樱和幽冥之主各自寄居在家畜体内,感受着这人间的热闹与喧嚣。
只见青头公鸭迈着稳健的步伐,仓在其体内感受着新世界的奇妙。
他能听到周围人们的欢声笑语,感受到鸭脖上红绸的温暖,甚至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喜庆气息。
仓的目光深邃而冷峻,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但他此刻却只能在鸭子的躯壳中默默观察。
白鹅的步伐轻盈而优雅,樱在其体内,感受着鹅羽间传来的微风。
她的眼中映出一片片粉色的光芒,那是鹅羽泛起的樱色。
樱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她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人间场景,也从未有过如此真实的感受。
她轻轻晃动着头,鹅颈上的羽毛随之摇曳,仿佛在诉着无尽的温柔。
灰鸭的步履显得有些沉重,幽冥之主在其体内,感受着鸭蹼与地面的摩擦。
她的心中充满了迷茫与困惑,记忆的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烁。
她知道自己是幽冥之主,但如今却只能在这渺的鸭子体内,感受着人间的烟火气。
队伍终于抵达了新嫁娘的家。
大门敞开,喜庆的红灯笼高高挂起,映照着每一个饶脸庞。
仓、樱和幽冥之主随着队伍走进了庭院,他们能感受到周围人们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既有好奇,也有敬畏。
新嫁娘被众人簇拥着,她身着红衣,头戴凤冠,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她缓缓走向花轿,准备踏上新的人生旅程。
仓、樱和幽冥之主在这一刻,仿佛也被这喜庆的氛围所感染,他们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温暖。
然而,就在新嫁娘即将踏入花轿的那一刻,空突然变得阴沉,乌云密布。
一阵诡异的风从远处吹来,带着丝丝寒意。
仓、樱和幽冥之主同时感受到了这股不祥的气息,他们知道,这绝非巧合。
“停下!”仓的声音从青头公鸭的口中传出,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威严。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惊恐地看着这只突然开口话的鸭子。
仓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新嫁娘的身上。
“你,是谁?”仓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来自九幽深处。
新嫁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我……我是新娘。”她的声音颤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不,你不是。”仓缓缓走向新娘,鸭瞳中的深渊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他伸出了鸭爪,轻轻触碰着新娘的额头。这一刻,新娘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她的面容也在瞬间扭曲。
“你是谁?”仓再次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新娘的口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仓、樱和幽冥之主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新娘体内挣扎,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挣脱束缚。
“快,快救她!”新娘的家人惊慌失措地呼喊着,但没有人敢靠近。
仓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幽冥之主的身上。
“你来。”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命令,幽冥之主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从灰鸭的躯壳中走出,来到了新娘的身边。
幽冥之主伸出手,轻轻触碰着新娘的身体。心中涌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这股力量与她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她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力量,试图压制新娘体内的那股邪恶气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新娘的身体仍在剧烈地颤抖,而幽冥之主则全神贯注地与那股力量对抗。
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但她的眼神却坚定无比。
终于,在幽冥之主的努力下,新娘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她的面容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眼中多了一丝惊恐和迷茫。
“你……你们是谁?”新娘的声音虚弱而颤抖,显然刚刚的经历让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们是来救你的。”幽冥之主轻声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
新娘的目光在她和仓之间徘徊,最终停在了仓的身上。
仓没有回答,只将鸭喙微张,一缕黑雾从喉间逸出,凝成一枚极细的骨针。骨针浮空,尖端对准了新娘眉心那点尚未褪尽的朱砂。
“借你一滴魂血。”骨针轻刺,朱砂旋即化为一粒暗红星子,被黑雾卷回鸭瞳深渊。
幽冥之主抬手,七粒种子自灰鸭翅下飞出,在空中排成一道微光门户。
门户另一侧,隐约可见幽都的残垣,白骨为篱,黑河为镜。
新娘的眉心被骨针轻刺,只留下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痕迹,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她依旧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而迷茫,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魂血被借走的瞬间。
然而,她的身体却微微一颤,仿佛灵魂深处被触动了某种微妙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