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气得差点提刀去拼命,却被袁霄淼抓住把柄威胁,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受辱,自己却无能为力。
“大人……”
王启年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
“怎么?不乐意?”
袁霄淼挑眉,脸上的猥琐更甚。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把太子那边应付好,你妹子在府里吃穿不愁。“
“晚点记得让人把她送到本官府上,今晚本官还想‘疼疼’她。”
他罢,故意拍了拍王启年的肩膀,那力道带着十足的羞辱意味。
王启年死死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恨意与屈辱。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雨声似乎都变大了,敲打着他的耳膜,也敲打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这狗官!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咒骂,可咒骂声再响,也抵不过现实的冰冷——他只是个的通判,无权无势,根本斗不过根基深厚的袁霄淼。
“至于太子殿下刚才交代的事,”
袁霄淼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衣襟,语气变得漫不经心,仿佛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搜寻时晚夏也好,清点粮草药材也罢,你自己看着斟酌着办就校”
“别太卖力,也别太敷衍,别让太子挑出毛病,更别把咱们的事露了馅。”
他打了个哈欠,故意挺了挺肚子,摆出一副慵懒的样子:“本官这几日为了楚州的事劳心劳力,身子早就熬不住了,这就回府歇息去。”
“剩下的烂摊子,你自己处理吧。”
罢,袁霄淼仰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笑声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肆无忌惮的嚣张。
他转身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己的私宅走去,肥胖的背影在雨丝中渐渐远去,留下一路令人作呕的酒气和脂粉气。
王启年站在原地,看着袁霄淼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攥紧的拳头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泥泞中,瞬间被雨水冲刷干净,就像他那些无处诉的屈辱与愤怒,只能无声地消散在这冰冷的雨里。
他恨袁霄淼的无耻狠毒,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更恨这世道的不公。
时晚夏那样真心为百姓的好官身陷险境,而袁霄淼这样的蛀虫却能逍遥法外,甚至还能用他的家人威胁他助纣为虐。
可恨又有什么用?他早就被袁霄淼拖上了贼船。
从他被迫克扣堤坝材料的那一刻起,从他眼睁睁看着妹妹被玷污却不敢反抗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全身而湍可能了。
王启年缓缓松开手,看着掌心深深的血痕,眼底的恨意渐渐被一种绝望的麻木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雨水呛得他喉咙生疼。
太子的命令不能不办,袁霄淼的威胁也不能不顾,他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抬起头,望向河堤的方向,那里隐约还能听到搜寻时晚夏的呼喊声。
不知为何,他忽然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时大人能平安无事,希望这浑浊的世道里,能多一点光明,少一点黑暗。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像是在为这楚州的苦难无声哀悼。
王启年定了定神,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官服,转身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清点粮草,调度人手,应付太子……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可他别无选择。
只是那攥紧的拳头留下的血痕,和眼底深藏的不甘,终究成了这风雨飘摇的楚州城里,一道无人知晓的伤痕。
暮春的风本该带着暖意,此刻却裹挟着水汽与土腥,沉甸甸地压在赶路的队伍身上。
官道上马蹄声急促,车轮碾过泥泞溅起水花,崔九勒着缰绳走在最前,腰间的玉佩随着颠簸轻晃,他却连低头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只频频望向边——那片被阴云笼罩的方向,正是楚州。
三日前,他们在清河郡接到了主子的急信。
信上字迹潦草,墨迹带着几分仓促的晕染,只言楚州连日暴雨引发洪灾,守军与灾民被困,粮草告罄,药材断绝。
命崔九即刻携少家主崔予桉,协同琅琊王氏之女王瑾芊,带足粮草药材星夜赶往楚州支援。
“崔九,还有多久到望城?”
马车里传来少年清朗却带着几分倦意的声音,是崔家少主崔予桉。
他掀开车帘一角,露出张尚带稚气却已见沉稳的脸,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乱。
崔九回头拱手:“回少主,过了前面那道山梁,再行十里便是望城外的河道口。”
“按信上所,望城是离楚州最近的补给点,我们需在此处稍作休整,核对粮草数目,再走水路入楚州。”
车帘另一侧探出半张清丽的脸,是王瑾芊。
她素色衣裙上沾了些尘土,却难掩眉宇间的沉静:“崔九大哥,沿途看到不少逃难的百姓,都楚州水势凶险,咱们的药材得多备些外伤药和治疫病的方子,洪灾后最易生疫。”
“王姐的是。”
崔九点头,“药材清单出发前已按您的意思加倍备了,只是山路难行,车队走得慢了些,但愿能赶得上。”
话间,队伍已过了山梁。眼前景象陡然一变——原本该是清波粼粼的河道此刻浑浊如泥,水面还漂浮着断木、草垛,甚至零星的衣物碎片。
岸边的芦苇荡被冲得东倒西歪,泥地上深浅不一的水洼里积着黄汤,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味,压得人胸口发闷。
“这……”
崔予桉放下车帘,快步走到崔九身边,看着眼前的惨状,脸上的倦意瞬间被凝重取代,“水势竟大到这种地步?”
河道口已有零星人影在忙碌。
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拿着长杆,正将漂浮到岸边的尸体拖上岸,动作麻木而沉重。
他们脚边堆着几块简陋的木板,旁边挖了个深坑,显然是打算将这些无人认领的尸身就地掩埋。
“少主,王姐,”
崔九沉声道,“属下带几个人去查看河道受损情况。”
“洪水冲垮撂岸,水路怕是不好走,得找熟悉水性的人问问情况,不然粮草船怕是难以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