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若不去北宸,好好地嫁给司景煜,叫父皇如何能安心?”
慕凌岳此时亦很激动,他正是怕璃月犹豫不决,一时不能接受与司景煜的婚事,他便无法完成慕倾羽所托之事。
“你明明心悦司景煜,父皇亦知!
左右你们的婚约未能废止,月儿何必要违逆自己的本心?”
“本心?!...”璃月听了慕凌岳的话,只觉得心更痛了,“心悦司景煜是本心,可月儿想要常伴父皇、膝前尽孝亦是本心啊!
如今父皇已然病重,月儿只想侍奉在侧,与父皇多伴些时日而已!”
璃月着,难以抑制地痛哭,却生怕哭声传进殿郑
她捂着嘴痛哭的凄楚模样,委实让慕凌岳瞧着揪心。
“罢了,大哥知你伤心,想给父皇侍疾亦是全了父女之情。
可你现下这般模样,无论如何都不能见父皇。
你今夜先回宫歇息,大哥方才的话你好生思量一番。
父皇的心意你莫要辜负了,他这些年当真为你付出良多,眼下更是一心为你考量。
父皇因负了昀母妃而遗恨终身,便望你于情事上能圆满。
再者,这桩婚事确实与你匹配,你切莫辜负了父皇对你的一片慈爱之心。”
慕凌岳一番劝慰终于让璃月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她抑制着不舍与心痛,终是转身离开了。
璃月这一夜注定无眠,却意外地没了眼泪,仿佛在养心殿前与慕凌岳话时,泪已流尽了一般。
她此刻才知,心痛到极点的时候反而没了眼泪。
这样甚好,她明日便想见到慕倾羽,若再痛哭一夜,想必那模样定是不能见饶,又如何能去侍疾?
她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接受了慕凌岳告知她的噩耗。
这一夜数个时辰,委实有些漫长,晨光微熹时,璃月便起身了。
镜中的自己有些憔悴,一夜未阖眼,她眼下竟有些青晕。
施了一些脂粉,璃月才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她换上了清雅端庄的服饰,将自己收拾妥帖后,便去念儿房中,叫他起床。
念儿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璃月打扮得如此齐整,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
“阿姐这般早,昨夜何时回的?...”
东西昨夜在殿上亦受了惊吓,不过这个年岁,回宫后被春华哄了一会儿,便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这会儿一睁眼见到璃月,念儿想起了昨夜的事,忙着急地问:
“阿姐,父皇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就是很想念儿。
你快些起床,用过早膳后,阿姐带你去看父皇可好?”璃月笑着回道。
“喔!好耶!...”念儿开心地一下从被窝里蹦了出来。
“父皇好久都没有陪念儿玩了,念儿也好想父皇!”
着,念儿很爽快地下了床,没有一丝平日的扭捏或因赖床而不情愿。
璃月带着念儿进入养心殿时,慕倾羽刚从榻上坐起身,见到璃月带着念儿,很是意外。
“你们今日这般早,朕尚未起呢。”
慕倾羽勉力地招呼道,脸色瞧着比昨夜在殿上缓了几分,但显见着虚弱无力。
“给父皇请安!...”
璃月刚微微屈膝行礼,念儿便如被弹出弓的石子一般,跑出去爬上龙榻。
“父皇!!...”
东西最近越发地顽皮,许是在蘅芜苑与司景煜这般厮混惯了,今日这般举动显然失了规矩。
璃月正担心这子冲撞了御体,或是惹慕倾羽生气。
可慕倾羽被这肉团在怀中蹭来蹭去,面上竟然笑得开怀,他本就宠溺这个“幼子”,眼下更是得了莫大的慰藉一般,昨夜的沉郁似乎一扫而空了。
“念儿今日如何起这般早?你可是许久都没见父皇了!”
慕倾羽刮了一下他嫩嫩的鼻子,笑问道。
“所以让阿姐带念儿来啦,念儿可想父皇了!
父皇,您好些没,还痛不痛?!...”
这东西许是听人过陛下有心疾,这会儿便特别紧张地,学着大饶模样,肉手在慕倾羽的胸口来回磨蹭,揉了又揉。
“不痛了!念儿按揉得当真舒服,父皇一点都不痛了!”慕倾羽笑得更开心了。
“真的嘛?!...念儿能干吧!
父皇,念儿给您揉好不好?...”念儿揉得更卖力了。
“好!...甚好!那些个太医没一个顶用的,日后父皇只要念儿揉揉便好!”
慕倾羽此刻抱着怀里的肉团,仿佛真的病痛尽除,璃月看着眼前“父子和乐”的光景,嘴角亦忍不住划出了弧度。
可这美好的光景,终是被浓到刺鼻的药味打破了。
一群太监端进殿内洗漱用的一应物什,最显眼的便是托盘里的一碗汤药。
“奴才们伺候陛下洗漱和服药!”为首的太监禀道。
念儿看着那一大碗汤药,浓到刺鼻的药味令人闻之欲呕,瞬间便挂下了脸。
“父皇,这药药好苦,念儿给父皇揉揉就不痛了,父皇不喝,苦!...”
念儿撇着嘴,竟然快要哭了,想来,他亦心疼慕倾羽要喝这么苦的药。
“好!父皇不喝,念儿不哭,父皇让他们端走哈!”
慕倾羽委实见不得怀里的人儿委屈又心痛的模样,便挥了挥手,命人先将药撤了。
可为首的太监一时犯了难,这是徐瑁之开出的药,太医院再三吩咐,一日三顿,万不可误了时辰。
虽除了这一副药,慕倾羽每日还有好几副药要喝,委实是药当饭吃。
可这副药不同,徐瑁之再三交代必须按点服用,一顿不可误。
璃月自是清楚慕倾羽的病情,于是接过太监手里的托盘,打算亲自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