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炫皱了皱眉:“赵总呢?”
“在屋里躺着呢!”赵老六压低声音,指了指主楼二楼的一间房,“昨晚半夜突然胸口疼,疼得直打滚,医生来看过,查不出毛病,只能先打止痛针。现在勉强睡着了,但脸色还是惨白......”
李炫点点头,没再多问,径直走向古井。井台周围依旧拉着警戒线,两名保安远远站着,脸色发白,显然是被昨晚的异象吓得不轻。
李炫走到井边,掀开木盖一看——井水果然漆黑如墨,表面不断翻涌着气泡,散发出一股腥臭腐朽的气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井底腐烂。
“果然......”李炫低声自语,“佐藤他们临走前,在井里动了手脚。”
他取出幽冥刃,刀尖轻轻点在水面上。刹那间,井水如同被煮沸一般,剧烈翻滚起来,甚至溅出几滴黑水,落在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李炫迅速后退两步,脸色凝重:“井底的龙气被抽走了,现在只剩下一池阴毒。”
赵老六吓得直哆嗦:“李、李道长,这......这咋办啊?”
李炫没回答,而是从背包里取出七张“五雷符”,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贴在井台周围。随后,他又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朱红色的药丸,递给赵老六:“让所有接触过井水的人服下,能暂时压制阴毒。”
赵老六连连点头,捧着药丸如获至宝,赶紧跑去分发。
李炫则站在井边,双手掐诀,低声念咒:“地无极,乾坤借法——镇!”
“轰!”
七张符咒同时燃起青色火焰,井水翻腾得更加剧烈,甚至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井底挣扎。几缕黑气从井口逸出,却被符火灼烧殆尽。
足足过了十分钟,井水才逐渐平静下来,颜色也从漆黑变成了浑浊的暗黄色。李炫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暂时封住了。”他喃喃道,“但要想彻底净化,还得找到源头。”
这时,赵老六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李道长,药都发下去了!大伙儿吃了都胸口没那么闷了,就是赵总还没醒......”
李炫点点头:“带我去看看赵总。”
赵明的卧室宽敞奢华,但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他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泛青,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最诡异的是,他的眉心处隐约浮现出一个红点,像是一滴血珠,又像是一只闭着的眼睛。
李炫走到床边,掀开赵明的衣领一看——果然,他胸口的血契印记比之前更加鲜红,甚至微微凸起,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蠕动。
“血契反噬......”李炫眯起眼睛,“佐藤他们离开后,血契失去了控制,开始吞噬宿主的精气。”
赵老六在一旁急得直搓手:“李道长,您可得救救赵总啊!他虽然......虽然做生意手段狠零,但对底下人真的不差!您看看这一山庄的员工,哪个不是靠他吃饭的?”
李炫没话,从背包里取出白庙祝给的“镇邪令”,轻轻按在赵明的胸口。木牌刚一接触皮肤,赵明就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挣扎。
“按住他!”李炫低喝一声。
赵老六和两名保镖连忙上前,死死压住赵明的四肢。李炫则咬破指尖,在“镇邪令”上画下一道血符,随后念咒:“地正气,镇邪伏魔——封!”
“啊——!”赵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胸口血契印记猛地凸起,竟化作一条细的红蛇虚影,张口朝李炫咬来!
李炫早有准备,幽冥刃一挥,直接将红蛇斩断。蛇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赵明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瘫软下去,呼吸却逐渐平稳。
“暂......暂时压住了。”李炫收起“镇邪令”,脸色有些发白。这血契比他想象的还要阴毒,若非白庙祝的木牌,单靠他自己的符咒还真未必能镇住。
赵老六看着赵明渐渐恢复血色的脸,激动得差点跪下:“李道长!您真是活神仙啊!赵总他......他没事了吧?”
李炫摇摇头:“只是暂时压制,要想彻底解除血契,还得找到施术者,或者......”他顿了顿,“找到替代的龙气。”
“龙气?”赵老六一脸茫然。
李炫没多解释,转而问道:“山庄里有没有什么老物件?特别是和这口井有关的,比如石碑、古书之类的?”
赵老六挠挠头,突然一拍大腿:“有!赵总书房里有个保险箱,里头锁着几本祖传的账册,听是老刘家太爷爷留下的,里头好像提过这口井!”
李炫眼前一亮:“带我去看看。”
赵老六领着李炫穿过长廊,来到赵明的书房。书房里摆着红木书架,上面整齐排列着各类书籍,从现代商业管理到线装古籍应有尽樱赵老六走到一幅山水画前,掀开画框,露出后面的保险箱。
“密码只有赵总知道......”赵老六尴尬地搓着手。
李炫没多言,直接掏出幽冥刃,刀尖轻点保险箱锁孔。一缕阴气渗入,只听“咔哒”一声,保险箱应声而开。
赵老六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这......这......”
李炫没理会他的震惊,从保险箱里取出几本泛黄的线装册子。最上面一本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刘氏家录·光绪二十三年》。
“这是......”李炫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用工整的楷记载着:
刘氏七世孙明德谨录
余本寒门,幸得祖荫,中得秀才。虽未能更进一步,然读书明理,不敢忘先人教诲。今特录家事,以传后世......
李炫挑了挑眉:“这老刘家祖上还是个秀才?”
赵老六凑过来:“听老刘家祖上确实读过书,后来家道中落,才搬到这边守祖坟的。”
李炫继续往下翻,在中间部分发现了一段记载:
戊戌年六月初八,有道人自号青云,至庄借宿。言此井通龙脉,需人看守。余观其有道,允之。道人遂于井旁结庐,日诵经文,夜观星象......
“青云道人?”李炫心头一震,“这井果然有来历!”
他快速翻到后面,又看到一段记载:
庚子年七月廿一,洋人入京,下震动。青云道人夜观象,言国运有变,翌日辞行,曰:“贫道此去,或不能归。此井关乎一方气运,望君善加看护。”余问其故,道人只言:“此井通幽冥,下有龙气,若为奸人所夺,必有大祸。”
道人去后三月,有东洋兵至,于井周徘徊不去。幸得道人留有符咒,东洋人不得其门而入,悻悻而去......
李炫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段记载印证了他的猜测——这口井确实非同寻常,而且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东瀛人盯上了!
“李道长,这上面写的啥啊?”赵老六好奇地问。
李炫没回答,继续翻找。下面一本册子封面写着《刘氏家录·民国二十六年》,字迹比前一本潦草许多,显然书写者的文化水平不如那位秀才祖宗。
丙子年七月初七,有东瀛商队至庄,欲购古井。予拒之。夜半,井水泛红,有异响如龙吟。请柳仙祠道长镇之,三日乃平。道长言,井通地脉,下有龙气,不可轻动。东瀛人悻悻而去,然予疑其必复来......
李炫的手指微微发抖,继续往下翻阅。这本民国时期的记事本字迹潦草,有些地方甚至被水渍晕染,仿佛记录者曾边写边流泪。
“丁丑年腊月初八,东瀛兵又至,掳走村中壮丁十余人,缚于井台,欲行血祭。予冒死阻拦,被鞭笞数十,几丧命。幸得国军游击队突袭,东瀛兵仓皇退去,然村人已死其七......”
这段文字旁边还画了一个简陋的井台图案,周围躺着几个人,旁边标注着“亡”字。李炫的心猛地一沉,这些东瀛人竟然用活人祭祀!
翻到下一页,字迹更加潦草,仿佛记录者在极度愤怒或恐惧中写下:
“戊寅年三月十五,东瀛人又来,此次带一黑袍老者,言能通鬼神。老者于井台设坛,杀鸡宰羊,又欲以童男女祭井。予暗中报信,游击队夜袭,老者重伤遁走。自此,东瀛兵不复来......”
李炫长舒一口气。看来当年那位刘家先祖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这口古井和村民。他继续往后翻,发现后面几页被撕掉了,再后面的记录已经是解放后的事情。
“1950年,新政府派人查看古井,言要破除迷信。予以‘饮水井’为由保之,幸免于填......”
“1966年,红卫兵破四旧,欲毁柳仙祠。予连夜将祠中神像藏于地窖,以毛主席像代之,祠得保全......”
李炫不禁对这位刘家先祖肃然起敬。在那个疯狂的年代,能保住这些古迹着实不易。
最后一本记事本是八十年代的,字迹更加现代化,用的是钢笔而非毛笔:
“1985年,有东瀛旅游团来庄,专看古井。导游言是‘考察民俗’,然其中一老者对井极感兴趣,测量拍照,行迹可疑。予暗中观察,见其趁人不备,往井中投一物,井水当即泛红。老者面露喜色,然半日后井水复清,老者悻悻而去......”
李炫眼前一亮。这段记载中的“东瀛老者”,很可能就是佐藤龙之介的师父藤原健次郎!
再往后翻,是九十年代的记录:
“1992年,又有东瀛人来,此次是一对年轻男女。男子西装革履,女子穿和服,自称‘民俗学者’。予觉其形迹可疑,暗中跟随。见女子取出一瓷瓶,欲往井中倾倒,予大声喝止。二人惊慌离去,然女子临走时,予见其大腿有蛇形纹身,诡异非常......”
“赤练姬!”李炫脱口而出。看来这对男女就是佐藤和赤练姬,他们早在九十年代就来探查过这口井!
最后一页写着:
“1995年,予病重,将记事交予孙儿建军,嘱其善保古井。东瀛人必复来,慎之,慎之......”
李炫合上记事本,长舒一口气。这些跨越百年的记录,拼凑出了一个惊饶真相——这口古井和柳仙祠确实隐藏着重大秘密,而东瀛九菊一流的人为此已经谋划了上百年!
“李道长......”赵老六心翼翼地问,“这些本子上写的都是真的吗?那些东瀛人真的......”
李炫点点头:“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他指着民国时期的记录,“你看这里记载的细节,不可能是编造的。”
赵老六吞了吞口水:“那......那井底下到底有什么啊?”
“现在还不好。”李炫沉声道,“但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物,否则九菊一流不会如此执着。”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王队长的电话。
“王队长,我是李炫。我在清泉山庄找到了一些重要证据。”
电话那头,王队长的声音透着疲惫:“什么证据?”
“刘家祖上留下的记事本。”李炫简要明了内容,“可以证明佐藤一伙人从抗战时期就开始打这口井的主意,而且手段极其残忍。”
王队长沉默了几秒:“这些材料很重要,可以作为佐藤一伙人非法活动的证据。我马上派人去取。”
王队长带着两名警官匆匆赶到清泉山庄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古井的青石台上,折射出淡淡的金光。李炫站在井边,手里捧着那几本泛黄的记事本,神色凝重。
“李先生,”王队长快步走来,目光落在记事本上,“这就是你的证据?”
李炫点点头,将记事本递过去:“刘家祖上留下的记录,从光绪年间一直到九十年代。里面详细记载了东瀛人对这口井的多次探查,包括...用活人祭祀。”
王队长接过记事本,翻开第一页。他的眉头随着阅读逐渐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纸张边缘。
“这...”王队长声音低沉,“这些记录如果属实,足以证明九菊一流在华夏的非法活动持续了上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