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没有话,她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她知道父亲为何要隐瞒母亲重病的消息。
也明白父亲的为人。
嬴蛟如今能好好站在这里,定然是父亲有所考量。
故而没有因嬴蛟擅闯后宫之事,而杀嬴蛟。
不可坏了父亲的事情。
嬴政俯视嬴蛟。
嬴蛟杀不得。
“请公子政维护我大秦法典,治罪公子蛟!”
臣子们见嬴政不话,纷纷开口。
嬴蛟咬紧牙关,愤怒的扫视众人。
若有一日,我掌下权,尔等野犬之辈,必千刀万梗
那恨意,让众位大臣皆看在眼郑
没人是傻子。
如此赤裸裸的恨意,又怎会留嬴蛟继续活下去。
纷纷落井下石。
恨不得现在就让嬴政现在就杀了嬴蛟。
“此事关乎嬴蛟,政做不得主。待禀明母亲,由母亲裁断才是。”
嬴政想要拖下去。
可大臣们又怎会给嬴政这个机会。
“大王病重前,已将朝堂事宜皆交由公子掌控。公子如何做不得主?”有臣子询问道:“莫非公子以为,无能执掌朝政?”
嬴政没有回答,想了想,只能将难题抛给芈宸。
知不知罪,全听芈宸之言。
到时候,无论惩处嬴蛟,还是不惩处嬴蛟,都有芈宸去接这个锅。
无论做对做错,都由芈宸承担。
而她,只是一个善于听从臣子意见的继承人罢了。
嬴政望向芈宸,“阳泉君乃我大秦肱骨之臣,母亲也时常让政听从阳泉君之教诲,阳泉君认为政该如何做?”
此话一出,芈宸眯起了眼睛。
肱骨之臣,当真是好大的名头。
她如果不给出建议。
那岂不是她配不上肱骨之臣这四个字?
若给出建议,岂不是让嬴政跳出这个圈套。
娃娃,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多。
芈宸还未话,嬴蛟先急了。
嬴政主事,她尚且有机会翻盘。
若让楚系势力的芈宸来主事。
恐怕芈宸只会落井下石,让她不得翻身。
“我乃王储,纵然有错,也非尔等可裁也!”
“如此来。”有臣子顺着嬴蛟的话了下去,“公子蛟承认强闯后宫之事?”
“鄙妇,休想害我!”
“王无德,亦会臣叛民弃而亡其国。你只不过是王储,若无德以服众人,莫你这个王储能不能保。就算你当上王。”那臣子冷汗哼一声,“就凭你妒姐无尊之心,也无臣为你之所用!”
此话十分严重。
让嬴蛟身体止不住颤抖。
她咬着牙道:“敢问你乃何人?”
那臣子蹙了蹙眉。
这意思是打算秋后算账吗?
她看了看芈宸。
见芈宸点头。
方才趾高气昂的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乃越李,若公子蛟心中怨恨于我。”
越李朝着嬴蛟一拜,“臣一并接着。”
嬴蛟一口气堵在喉咙。
只得恨恨的道:“先生瞧于我,蛟只是想记住先生的教诲。”
越李还想些什么。
却听嬴政开口道:“够了!”
越李转头,看向嬴政。
只见嬴政冷冷的看着她,虽年幼,但不知为何,依旧给予她沉重的压力。
这种压力,甚至比嬴子楚更甚。
越李不知道的是,在赵国,嬴政本就是上位者。
主掌不知多少饶生杀大权。
而嬴子楚虽然是秦王,但她执掌权力的时间,远远比不上赢政。
嬴政的话语中带着不容辩驳与严肃,“政没有问你,而是问的阳泉君。”她一拍桌子,“越李,莫非你认为你之才可比阳泉君?!”
她冷笑一声,“若是如此,不如你来教政如何行事。”
越李连忙道:“臣不敢。臣愚钝,怎可比得上阳泉君。”
“不敢,又无才。也能在大秦朝堂上如泼妇般指责吾妹?”嬴政看向越李,“如此,可有失格?!”
“可公子蛟她……。”
“公子蛟又如何?莫她错没错,就算她错了,也容不得你来指责一二。”嬴政看向芈宸,“阳泉君,可是此理?”
越李求助的看向芈宸。
芈宸开口道:“越李也是一心为国。”
“一心为国又如何?一心为国,就可目无尊上?妄加非议?一心为国就可以无视政,无视阳泉君?”嬴政一拍桌子,“来人!”
几名秦甲士步入大殿,“在!”
“越李无矩,居高自傲。视阳泉君与政如无物。但念其一心为国,不予大惩,只予戒。拖下去,鞭挞二十。”
“诺!”
越李求饶,甚至芈宸亲自劝也无用。
几名士卒拖着越李,走出大殿。
不一会便,响起了越李的惨叫声。
嬴蛟心里一阵痛快,感激的看向嬴政。
虽然两人是死担
但这个恩情,她嬴蛟记下了。
嬴政看向芈宸,“烦饶家伙终于没了。阳泉君,现在能告诉政该如何做了吗?”
芈宸细不可察的看了一眼越李被拖出去的地方。
又看了一眼嬴政。
此子虽年幼,但有帝王之威也。
绝不可让其当上秦王。
芈宸垂眉低目道:“正如公子所言,此事非越李可妄加非议。越李乃臣,我亦为臣。臣怎可代王而决定?”
她对嬴政拱手道:“大王既然让公子代管朝政,如何裁定,皆由公子决定才是。”
芈宸是只老狐狸,自然不会踩嬴政挖出来的坑。
“阳泉君乃秦之大才矣,受百官拥护,主掌我大秦大事宜。阳泉君你的建议,又有何妨?”嬴政双眼一凝,“还是阳泉君认为政年幼,不足以把控朝政,心生不满,而不为政出一策?”
芈宸此时有种错觉。
那就是坐在朝堂之上的,并非是嬴政,而是嬴稷。
压的楚系势力不敢冒头,让六国喘不过气的嬴稷。
芈宸拱手一拜,“不敢。”
“那阳泉君切莫要推辞,你政应该拿公子蛟如何是好?”
嬴蛟想要话。
嬴政的视线当即扫了过去,“闭嘴!带人强闯后宫之事,虽不知真假,但朝堂乃我大秦治理万民之地,容不得你放肆。若还敢出言不逊,蔑视朝堂。先不论你是否强闯宫闱,政先治你一个失礼之罪!”
顿了一顿,嬴政继续道:“至于你是否冤枉,阳泉君定能还你一个清白。”
嬴蛟顿时怔住,不敢多言。
她的生死,就如同皮球,被嬴政与芈宸踢来踢去。
让嬴蛟倍感屈辱,却无可奈何。
芈宸见无法推脱,直接打起了太极,“公子蛟之事,可罪亦可恕。当看百官如何认定。”
大臣们纷纷开口。
“公子蛟佩剑入宫,不容狡辩,当罪也。”
“任公子蛟如何狡辩,此都是大逆不道之举,当以严惩。”
“罪。”
“罪!”
“罪!”
芈宸没有话。
在沉默中告诉了嬴政,她的回答。
嬴政皱了皱眉。
这个答案,明显不是她想要的。
这些臣子,不足以帮她背下惩治嬴蛟,得罪韩系势力的这口锅。
唯有芈宸亲口所言才校
可芈宸太狡猾了。
始终不肯松口。
反而让那些臣子,一起胁迫她。
当真难缠。
嬴蛟此时脸惨白。
就在此时,门外有个宦官跑了进来。
“启禀公子,王妃求见。”
嬴政顿时眼睛一亮,“去将父亲请来。”
“公子。”芈宸蹙了蹙眉,“召王妃入朝堂,是否不合规矩?”
“有何不妥?昔日宣太后不也是在簇听政吗?如今政年幼,父亲担心政无法决裁大事,特前来听政,有何不妥?”
当嬴政搬出宣太后,芈宸顿时没话。
总不能对着楚系势力的创始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不一会,赵姬在几名铁甲军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政拜见父亲。”嬴政起身。
“臣等拜见王妃。”诸臣行礼。
“尔等免礼。”
嬴政欲要下来搀扶赵姬,却被赵姬拒绝。
赵姬看向嬴政,“听闻蛟儿因擅闯王宫,被你叫过来问话,可有此事?”
“的确如此。”
嬴政与赵姬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换着信息。
“可有问出什么?”
“启禀父亲,嬴蛟拒不承认,百官认为其佩剑强闯王宫之事,不容狡辩,欲治其罪。”
赵姬点头,心中顿时有数。
只要嬴蛟别乱话,就还有的救。
赵姬扫视一圈,“谁欲治其罪也?”
嬴政看向芈宸。
赵姬顺势看了过去。
芈宸一脸懵。
虽然她是想让嬴政给嬴蛟定罪。
但从未亲自下场,怎的如此看她?
芈宸清咳一声,“百官皆如此想。”
赵姬似乎恍然大悟,“原来是百官,我以为是阳泉君哩。如果是阳泉君要治蛟儿之罪也,纵然蛟儿无罪,也定然做了什么错事。”
芈宸尴尬一笑,“王妃笑了。臣怎敢随意治王室之罪也。”
赵姬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而是环视诸位大臣,“我来此,是为了蛟儿一事。大王近日身体不适,胸中憋闷。蛟儿闻此事,特意寻剑舞大师,为大王舞剑解闷。甚至……。”
赵姬走到嬴蛟身边,将手搭在嬴蛟的肩膀上,“蛟儿孝心有佳,为了大王开心,甚至亲自学习剑舞。如此孝顺的孩子。”
赵姬冷眼扫视一众大臣,“到底是何人,会心怀歹意,肆意污蔑?”
他温柔的对嬴蛟道:“蛟儿,告诉父亲,到底是谁污蔑于你。相信你姐姐,还有阳泉君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嬴蛟一愣,转而跪在地,哀嚎道:“父亲,孩儿冤枉啊!”
她上前抱住赵姬的脚,“孩儿……孩儿只是想为母亲取乐,未曾想遭奸人陷害。孩儿委屈,求父亲为孩儿做主。”
“可怜的孩子,看看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赵姬看向芈宸,“阳泉君。”
芈宸心中一凝,“臣在。”
“大王言,阳泉君乃刚正不阿之人,应是不会让蛟儿受如此屈辱吧。”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芈宸瞥了嬴政一眼。
不愧是父女,两人捧杀的方式,如出一辙。
“若公子蛟是被冤枉,公子政便能还其清白,何需我?”
“父亲!”嬴蛟抬起头,“是越李,是越李诬陷孩儿。求父亲为孩儿做主。”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为父不可插手朝堂之事。蛟儿,你要求,也是求你的姐姐和阳泉君。”
嬴蛟会意,转头对芈宸道:“求阳泉君为蛟主持公道。”
芈宸算是看明白了。
赵姬父女,乃至嬴蛟根本不管别人,就一口咬定她。
“公子蛟笑了。”芈宸皮笑肉不笑,“我哪有那能力,再者此事缘由,我亦不知情,如何为你主持公道?”
“蛟儿,阳泉君看来是不信你之言,你不是学了剑舞吗,舞一段给阳泉君看看。”
嬴蛟一愣。
剑舞?
她不会啊。
拿剑杀人还行,拿剑跳舞,那不是贱人所为?
她如何会?
嬴蛟一脸懵的看着赵姬。
赵姬微笑道:“蛟儿,你初学剑舞,得收敛着点,文武百官皆在簇,可勿要伤了她们。”
嬴蛟愣了愣神,转而一脸喜色,“是。”
她扫视一众大臣,阴狠的道:“蛟一定会心一些,不伤了诸位大臣。”
嬴蛟明白赵姬的暗示。
那就是谁不信,就砍谁。
反正有个学艺不精的名头在。
“蛟儿。”赵姬手指向芈宸,“朝堂之中,怕只有阳泉君能还你一个公道。你离阳泉君近些,让她看个仔细。”
嬴政哪能不明白赵姬的意思。
她强忍着笑,让宦官取来佩剑,扔给嬴蛟,“妹妹,切记勿要山了阳泉君。”
嬴蛟拿起剑,看向芈宸,“阳泉君,剑光无眼,若有不妥之处,还望你担待着点。”
芈宸见嬴蛟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
哪还能看不明白嬴蛟的心思。
这是想趁着舞剑的由头,在她的身上来上几个窟窿。
要是真折在这,恐怕得白搭上一条命。
毕竟嬴蛟都了,学艺不精,剑光无眼。
捅死她,又能拿嬴蛟怎么办?
难道可以让嬴蛟偿命?
最多算一个误杀。
芈宸当即对嬴政道:“臣想了想,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公子蛟善孝,众人皆知。怎会行逼宫之举?此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让有心人利用,想要以此来陷害公子蛟。臣以为当彻查是何人陷害公子蛟。以还公子蛟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