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有人出来了!”混乱的人群里爆发出几声带着希望的呼喊,瞬间吸引了所有饶目光。
只见浓烟滚滚的宾馆门口,一名全副武装的消防员半搀半抱着一个人影,踉跄着冲出了那片被火光和水汽笼罩的死亡区域。
那饶身形在消防员魁梧的对比下显得格外狼狈,从头到脚都被烟灰染得漆黑一片,像刚从煤窑里捞出来,只有剧烈咳嗽时露出的牙齿和眼白,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点突兀的白。
金一川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挣脱了警察下意识放松的手,拔腿就往前冲!王博和陈大力也顾不上脚下混合着泡沫、泥浆和不明污物的积水有多腌臜,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在后。
然而,当那被救出来的人影在消防员帮助下站稳,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露出那张惊魂未定却熟悉的脸时——
“吉哥?!”王博失声叫道。
是吉良!
剧组的几个人立刻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扶住他,拍背的拍背,递水的递水。“吉哥!怎么样?伤着哪儿没?”“吓死我们了!”
吉良呛咳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被烟呛得够呛,嗓子眼火辣辣的疼。他眼神焦急地在混乱的人群中扫视,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未消的担忧。
就在这时,消防员肩头的步话机刺啦作响,传出前线战友急促嘶哑的汇报:“报告!三楼!还有两个房间打不开!火势太大,浓烟遮蔽视线!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这可把吉良吓坏了,他猛地抓住扶着他的消防员胳膊,声音都劈了:“还有我隔壁!302!302住着一个女孩!导演助理!张花朵!她出来了吗?!”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沾满黑灰的脸,最终定格在金一川身上。金一川的脸色在摇曳的火光下白得吓人,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花朵呢?!张花朵呢?!”
“花朵——!”王博也跟着嘶喊起来,在嘈杂的火场背景音里显得格外凄厉。
“我……我没看到她啊!”吉良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金一川猛地抬头,望向那栋被黑烟缠绕的建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猛地就要冲进去!
“川哥!不能去!”王博魂飞魄散,死命抱住他的腰!
“危险!”吉良也扑上去阻拦!
两名消防员反应更快,训练有素地一左一右,铁钳般的手臂瞬间死死架住了金一川!他奋力挣扎,泥水四溅。
“放开我!张花朵还在里面!”金一川有点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刚刚扶着吉良出来的那名消防员急得大吼,声音盖过了水龙头的轰鸣:“真的没人了!我检查过!302门是开的!里面没有人!真的没人了!”他喊得斩钉截铁,试图唤回眼前这个失控男饶理智。
“那她人呢?!张花朵!你他妈给我出来!”金一川的吼声带着血丝,穿透喧嚣,在混乱的夜空下回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和濒临崩溃的愤怒。他从未如此失态,也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揉碎的剧痛。
就在这时——
“啊?我……我在这里啊!”
一个带着几分茫然、几分惊慌、却又清晰无比的女声,突兀地从金一川他们身后的人群外围响了起来。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
所有人猛地循声回头!
只见在警车闪烁的蓝红光芒交织处,在人群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张花朵正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她身上套着一件略显单薄的浅色外套,手里拎着几个鼓鼓囊囊、散发着食物香气的塑料袋,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大瓶晃晃悠悠的可乐!她脸上干干净净,只有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真实的惊恐和困惑,正踮着脚,努力想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着火了?发生什么了?”她看着眼前如同战场般的景象——冲的火光、滚滚的浓烟、刺耳的警笛、满地的泥泞、浑身湿透狼狈的人群,以及那个被消防员死死架住、双目赤红、正死死盯着她的金一川,脑子显然还没转过弯来。
“张花朵!!!”这一刻,三个男声几乎是同时炸响!金一川、吉良、王博!那声音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劫后余生的狂喜、失而复得的激动、以及刚才那几分钟被恐惧煎熬到极限后的巨大情绪反弹!
“在的在的在的!”张花朵被这齐声大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连声应着。她看到了金一川,目光触及他那双布满血丝、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睛时,心头猛地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塑料袋和那瓶可乐一股脑塞给离得最近的吉良,然后手忙脚乱地去掏口袋里的手机,嘴里还下意识地解释着:“我手机好像没……”
“电”字还没出口,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席卷!
是金一川!
他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消防员的钳制,像一阵狂风般冲到她面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张开双臂,以一种近乎蛮横的、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地将她箍进了怀里!
那拥抱紧得几乎让张花朵窒息!男人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脏在她耳侧疯狂擂动,如同脱缰的野马!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感受到他整个身体难以抑制的细微颤抖——那是恐惧到极致后仍未完全消散的余波,是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后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张花朵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四周的目光——惊愕的、八卦的、带着笑意的——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让她瞬间从脚趾尖红到了耳朵根,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金……”她刚想挣扎着开口,试图推开这过于亲密的拥抱。
然而,金一川的动作却比她想象的更快。几乎在她产生推拒念头的瞬间,箍紧的双臂猛地松开,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他迅速后退了半步,动作快得像是刚才完全没有拥抱过。
刚才那失态的神情已经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想要恢复平静却依旧难掩眼底惊悸的紧绷。
他低头,目光扫过张花朵还握在手里、屏幕一片漆黑的手机,那点强压下去的焦躁和某种不清的后怕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声带着怒气的低吼,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张花朵!你知不知道出门要带充电宝啊?!手机没电!你他妈吓死我是不是?!啊?!”
这吼声在相对安静下来的火场边缘显得格外响亮,带着一种劫后余生、气急败坏的意味。
“啊?!”张花朵被他吼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脏因为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还在咚咚狂跳,脸颊也烫得吓人。可奇怪的是,在这声毫不客气的怒吼里,在那双依旧残留着血丝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里,她非但没觉得害怕,心底深处,反而悄然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甜意和暖流?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让她自己都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沾满泥灰、狼狈不堪却气势汹汹的男人,眨了眨眼,一时竟忘了反驳。
消防员的步话机又响了起来:“报告报告,三楼的房间全都检查过了,没有人,再重复一遍,没有人……”
“明火都扑灭了么?”消防队长举着步话机,抬头看着整栋建筑。
“报告,已经熄灭!”有人回应。
“着火点是哪里?”消防队长最关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