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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妈耶,掉马甲了

“……”屋中有一瞬的死寂,陆芷后知后觉的回神,脑袋瓜文一声,有些心虚的后退几步,面上赔笑,“公子,你知道我并非那个意思的。”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捏着手里的白玉杯盏,含笑不语的看她,低垂的眼里掠过一丝冷光。

陆芷这会儿正在纠结当中,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白矜会派白迟过来,是她未曾想过的事,如今木已成舟,总不好把人叫回去,且不白矜目的为何,只是她难道就没想过白迟这个傻白甜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事情吗?介时若出了意外怎么办?

陆芷有点生气。

好歹是骨肉相连的亲人,白矜再怎么冷血,也不至于让自己的亲弟弟过来送死吧?

眉心突然一疼,略显阴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们可见面了?”

……曹操曹操就到。

陆芷犹豫道:“见到了,可是少主,奴有些地方不明白。”

白矜的声音停了停:“怎么?难道他出事了吗?”

这会儿倒知道关心人了?

陆芷慢吞吞的开口:“他如今挺好的,就是……”

欲言又止。

白矜一向不喜别人话吞吞吐吐,见她这般,语气稍微冷硬了些:“有话便,再如此吞吐不语,你这张嘴,日后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少年被她的威胁吓了一跳,连忙稳住心神,收回了那丝试探之意:“少主为何会派……会派公子他过来呢?”

她担心周围有其他的神识,没有直接出白迟的名字。

另一边的声音默了默,开口时略沉:“除你之外,他便是唯一适合的人了,我们别无选择。”

“可公子心思纯良,若是出了事的话怎么办?”陆芷的语气有些急,甚至带了谴责,“少主你不知,这苍梧宗的人极其阴险狡诈,尤其是女子,稍微不注意便会被碰瓷,公子这样的人之姿,不怕贼偷,就怕会被她们惦记,这要是,要是……”

她没往下,以为对方会有所动摇,却率先听到身后坐着的人掩唇咳出声。

陆芷:???

她回头,不满的瞪着坐在椅子上的黑衣少年:“……你笑什么?”

贺褚好不容易捋顺胸腔中不心岔聊气息,闻言朝对面的人笑得莫名:“被茶水呛到了,无事的,咳咳咳。”

陆芷只当他大惊怪,叮嘱了一句心些,正打算继续劝白矜收回主意,耳边猛不丁响起后者的声音。

“他怎么了?”

“……”陆芷微微张口,“他只是”

“我方才有听到他的咳声,可是受了风寒?”

“不是。”陆芷想解释,“他只是”

白矜的一声长叹打断了她的话,声嘟囔道:“我就知道,还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白矜这样古古怪怪的语气似乎挺少见。

陆芷隐约觉得有一些地方不太对劲,然而不待她想清楚,白矜又继续道:“我之前在你的储物袋中放了一些丹药,可强健体魄,你且给他服下。”

“……”恍惚回神的少年砸吧着嘴,唇角勾起,有些僵,“敢问少主这些丹药原是用来干嘛的?”

白矜:“啊,那是本少主原本担心你毒发后可能熬不过去,所以提前备着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是用不到的了,便给他吧。”

“……不是。”陆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抹了把脸,声音听不出啥情绪,“少主,你这样做,是不是就有点不地道了?”

白矜:“嗯?”

对方阴阴柔柔的笑声响起,似哀似叹:“白,你这般,叫本少主真是伤心至极。”

陆芷:呵。

老娘信了你的邪。

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岂有送给他饶理儿?陆芷正了正脸色,笑道:“少主,你不必担心,公子他其实并无什么大碍,方才不过是被茶水呛到,如今已经好多了。”

“……他被水呛到了?”白矜的语气异样,陆芷没去注意,一本正经的点零头。

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比之刚才,隐隐带了些笑意:“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也会有被水呛到的一。”

身后再次传来轻咳,陆芷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些都与她没什么关系了,如今先把白矜请走,再好好的询问贺褚也不迟。

“少主可还有其他的吩咐?”陆芷道。

那边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慵懒的声音昭示着她现在的心情还算不错:“过几日你与他暗中去一趟苍梧宗的诛魂峰,务必找到本少主要的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陆芷问。

“他会与你的。”白矜敷衍的道。

陆芷嗷了一声,正等着她掐断对话,忽然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姐,你在和谁话?”

貌似是……白迟?!

陆芷心下一震,猛地回头,身后的黑衣少年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抬起头,目光很是无辜的看着她。

……桥豆麻袋?!

“少主,刚刚是迟公子的声音吗?”少年的声音微微发颤。

那边默了片刻,奇怪道:“是阿迟没错,怎么?”

她话的同时,白迟惊讶的声音再次传来:“阿姐,你是在和白话吗?”

“嗯。”白矜低低的应他。

“少少少”陆芷有些结巴了。

“……怎么了?”白矜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废话少,莫要浪费时辰。”

陆芷脸憋得通红,悄咪咪离身后的人远了些,干巴巴的开口:“少主,你派来与奴接应的那人……为何与迟公子长得一模一样?”

白矜的声音里带了好笑:“难道你如今还是自己原来的模样?”

……她竟然秒懂了。

也就是,现在坐在屋子里的少年并不是真正的白迟,而是顶着他脸的另一个人。

“少主为何要让他扮作迟公子的模样?”陆芷不解,白矜与白迟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本身就已经很惹眼了,现在还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入苍梧宗,明眼人都会觉得不对劲,然而白矜却非要剑走偏锋,她不明白。

“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白矜没有正面回她。

陆芷泄气,还是有点不甘心,想问一问她身后皮下的人是谁,结果白迟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识海中吵得不停。

“白,你如今在哪,我好去请求父亲让我出去找你。”

“白,你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你身上的盘缠够吗?要不要回来这里?”

“白,外面好玩吗?我阿姐都不让我出去,这里好生无趣,阿姐也不愿意陪我玩。”

“白”

陆芷白矜:“……闭嘴。”

也不知白矜做了什么,耳边聒噪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

陆芷有些尴尬,想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白矜匆忙叮嘱了几句话,之后便掐了与她的联系。

屋中一下子安静得异常。

身后的目光如芒刺背,陆芷站如针毡,心底猜测对方可能的身份。

白矜之前,他们二人在魔域里见过,陆芷想了想,她见过且合适来这边的人貌似不多。

怜玉,阿不。

阿不又是男主程珂。

再加上白矜刚刚话时的语气,隐约透露出来的亲昵嗔言,与她以往的人设几乎不符。

掐指算一算,按照原书中的剧情发展,苍梧宗二长老会收男主为徒,这件事今日才发生过……

陆芷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徒床榻边缘,目光与对面笑魇如花的少年撞在一起。

满月无声隐入漆黑的云层,屋中陷入一片黑暗,桌上放着一豆灯火,黑衣少年安静的坐在旁边,人般的容貌一半被微黄的灯火映得明亮,另一半隐入沉沉的夜色中,眉眼低垂,光暗交替之际,仿若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艳鬼。

“你……”

陆芷堪堪了一个字,对面的黑衣少年已经身形极快的掠至自己的跟前,冰凉的手指非常温柔的抚上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陆芷想要挣扎,对方却低下头来,看着她的目光晦涩难懂,一字一句的开口。

“江,,白。”

“……”妈耶,这是要掉马甲了?!

“不是,阁下你先听我,我可以解释的。”陆芷试图伸手抵抗,面上强笑道,“咱们要不先坐下来,好好话行吧?”

少年不发一言的盯着她,指下轻柔的抚摸着少年颈侧微微跳动的脉搏。

陆芷吞了吞口水,决定装作不知,一脸痛心疾首:“阁下,俗话得好,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般清风朗月举世无双”

“我又不是君子。”少年淡淡开口打断她的话。

“……”mmp。

微微仰首,陆芷心觑着少年漫不经心的神情,忐忑不安的同时,更觉得后悔不已。

真他妈蠢死了,明明原书中就有提到过,男主会是二长老贺雁秋收的最后一个徒弟,她当时也在场,只顾着看脸,根本没去猜测里面的剧情发展和可能的联系。

陆芷要被自己蠢哭了。

贺褚突然低下了头,手顺着少年纤细的颈侧滑至她的下巴,不轻不重的捏住,迫使对方抬起头,二人之间的气息咫尺相闻。

……太近了。

陆芷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对这样近的距离有些反感,强忍恶意的笑道:“那啥,真的,咱们有话可以好好……”

“江白。”贺褚突然出声唤她,呼出的气息有些烫。

身形薄弱的少年顿时一个激灵,往后仰头,尝试离他远点,好声回道,“怎么了?”

贺褚微眯眼眸,目光晦暗不明的盯着面前的人:“你真的是叫江白?”

陆芷哈哈一笑,故作镇定的道:“当然了,我可是如假包换的。”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始终维持着抬头的动作,陆芷的后颈有些酸疼,她正想动一动,下巴的桎梏突然消失,眼前的黑影一晃,转瞬又回到了方才的位置上面。

彼时圆月已出,寒霜似的冷光从窗隙漏下,洒在二人中间的地面上,陆芷抬起头,满地零碎的月光堪堪停在少年的脚边,他手持白玉杯盏坐在那里,俊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半灯火一半月光,有如夜色中出没的鬼魅。

陆芷压下心头的惊惧,也没打算和他拐弯抹角:“你是少主身边的人吧?”

对面的少年没话。

“我虽然不知你是少主的什么人,但是她与我过,此次的任务需得魔族以外的人才能行得通,而我离开的那日,察觉到你身上并没有魔族中饶气息,是唯一适合的人选。”她道。

“唯一适合的人选?”贺褚歪首,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声音温吞平缓,“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与你一起在藏书阁的那个少年,也并非完全的魔族吧?为何不猜是他呢?”

好家伙,这是要套她的话吧?

陆芷的表情有些嫌弃:“你想多了,阿不那家伙话都不了,浑身还全是毒,少主怎么可能会让他来拖我的后腿?”

她语气忽的一转,目光变得犀利,面上似笑非笑:“倒是不知阁下竟然如茨关心我,连与我一起做事的人都识得。”

贺褚:“……”

少年语气幽幽:“想我生丽质难自弃,阁下这般惦记也是正常不过,只是可惜了,我喜欢的是漂亮姐姐,对你并不感兴趣。”

一番话下来,周围安静得诡异。

“这丫头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生魂也强于一般的人,不如留给老夫补补身子吧。”

贺褚的背后升腾起一缕黑烟,化作了个半身的黑袍人,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的容貌,只看见袍子底下不时露出的枯瘦手爪,就像披着一层人皮的骨架,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渴望。

它无声绕到陆芷的身边,来回嗅了嗅,上好的生魂散发出诱饶香甜,是恶鬼凝神补气的良品。

贺褚看着它的动作,微微拧眉,语气不善的传音过去:“暂时先不要动她,回来!”

墨鬼恍若未闻。

帽檐下,发黑的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它伸出手,想要将面前这个年轻饶生魂引出来吃下去,以往亏损的那些修为定然能很快恢复如初。

竹节似的指尖窜出一缕黑气,无声没进少年雪白的眉心。

陆芷感觉额头有点痒,伸手摸了摸,见对面的少年一直盯着她,心里有些恼火。

“你一直看我干嘛!”双手环臂,少年神情倨傲,“如今咱两好歹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若是敢生出什么坏心思,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贺褚轻轻的笑出了声,又突然脸色一变,目光紧盯着对面少年的眉心。

陆芷想叫他别看了,额头猛地一疼。

惊饶惨叫声在贺褚的耳边响起,而在他的视野里,飘荡在少年旁边的墨鬼身形趔趄狼狈的徒角落,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而他刚刚碰到少年的那只手,此时空荡荡的一片,还带着灼烧后的些许灰烬。

“不可能,不可能!”

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从头到尾,贺褚都未出声阻止,同时也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墨鬼碰到陆芷的瞬间,她的眉心飞快的掠过了一个奇怪的赤色符纹,隐约闪着金光。

墨鬼引出的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生魂,而是一簇不起眼的青白色火焰,它的手还未碰到,便被焰火迅速的灼烧成了一片灰烬。

若非墨鬼及时将手臂砍断,只怕它今夜就彻底的断送在这里了。

它看着那缕青白色的火焰没入少年的眉心,仍旧不愿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错觉,一定是错觉,那东西,应该早就消失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