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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小说 > 都市 > 心理咨询室 > 第390章 万民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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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一场戏。一场酒。一个故人。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幽冥特有的硝烟与血腥味,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强行压下了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帝王,没有时间沉湎于死亡与对谈。

我低头,看着胸口那柄乌沉沉的戮魂匕。它冰冷地镶嵌在血肉之中,如同一个恶毒的烙印,记录着终魂殿的惨烈与昨夜山巅的对饮。帝气本源与壤愿力在伤口处缓缓流转,压制着阴寒怨力的侵蚀,但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神魂的剧痛。

平等王已逝,这柄见证太多、沾染太多因果的凶器,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右手五指张开,掌心覆盖在冰冷的乌木柄上。没有犹豫,五指猛地收拢!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刺耳无比的利刃摩擦血肉骨骼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扯下一块的剧痛!我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鬓角。

乌黑的匕身带着暗红的魂血,被我一点点、极其缓慢地从胸口拔了出来!每拔出一点,那阴寒怨毒的气息就减弱一分,但神魂被撕裂的痛楚就加剧一分!当最后一点匕尖离开身体的刹那,一股温热的、带着浓郁帝气本源的金色血液猛地从伤口喷涌而出!

我立刻用帝气封住伤口,同时磅礴的壤愿力如同温热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涌入,抚慰着那被戮魂匕重创的神魂和肉体。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但一种深沉的虚弱感和神魂的空洞感随之袭来。

摊开手掌,那柄沾染着帝血、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戮魂匕静静地躺在掌心。乌黑的刃身上,暗红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帝血的光泽。它代表的身份跟地位,曾属于转轮王,刺穿过平等王,最终插在我的心口。

屈指一弹,一道无形的空间波动将其吞没,收入储物空间的最深处。它将成为一份警醒,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永远钉在我的记忆里。

做完这一切,我才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牵扯着新封的伤口,带来隐痛。挥手撤去那轮虚假的“朝阳”,终魂山巅瞬间被幽冥永恒的昏暗重新笼罩。寒风呜咽,更显孤寂。

一步步走下山,来到山脚等候的一匹踏幽驹前。这匹来自幽冥深处的神驹,幽蓝的鬃毛在昏暗中流淌着微光,它不安地刨动着前蹄,幽蓝的火星溅落在冰冷的岩石上。它似乎感受到了我身上残留的戮魂气息和深重的疲惫,发出低沉的嘶鸣。

我翻身上马,动作牵扯到伤口,带来一阵闷痛。踏幽驹感受到我的虚弱,步伐变得异常平稳。

没有选择撕裂空间直接返回酆都。我需要时间,需要这漫长的路途,来消化昨夜的一切,来平复神魂的创伤,也来…看看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的土地。

一人一骑,缓缓出山。

不远处,终魂殿的巨大轮廓在昏暗中依旧显得狰狞。但此刻,城墙上不再是悬挂的“人幡”和沸腾的怨气。昨日留下的千余镇渊军精锐,如同高效的工蚁,正带领着劫后余生的城民和部分已经整编的原叛军士兵,连夜进行着清理与重建。

坍塌的骨墙被推平、加固;破碎的城门用巨大的原木和坚硬的幽冥石临时封堵;城内被战火波及的区域,简易的棚屋正在搭建;街道上,士兵们维持着秩序,引导着惊魂未定却带着一丝希望的平民领取着简单的食物和饮水。虽然依旧破败,虽然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和淡淡的血腥味,但一种劫后余生、重建家园的生机,正在这片焦土上顽强地萌发。

当我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前时,不知是谁第一个看到了山岗上那道染血的帝袍身影。

“是陛下!”

“大帝!大帝回来了!”

“陛下万岁!”

呼喊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城墙上忙碌的士兵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街道上搬运物资的城民抬起了头,维持秩序的镇渊军挺直了腰板!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短暂的寂静后,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浪再次爆发!

“万岁——!!!”

“大帝万岁——!!!”

“谢陛下救命之恩——!!!”

声音不再是昨日城下那种劫后余生的狂喜,而是充满了发自内心的、近乎虔诚的感激与崇敬!

人们自发地跪倒在地,朝着山岗的方向叩首!那些被戮魂匕胁迫过的平民,那些亲眼目睹大帝为了人质自戕下跪的士兵,那些昨夜在兵变中幸存、自发留下、此刻参与重建的叛军…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炽热的信仰!

昨日那跨越冥界的水镜直播,已将大帝的“牺牲”与“仁德”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深处!

张横率领着那千余镇渊军精锐,早已在城门外列队等候。他们盔甲染尘,脸上带着连夜奋战的疲惫,但眼神却无比明亮,充满了自豪与忠诚。看到我下山,张横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末将张横!参见陛下!终魂殿秩序初定,百姓安抚已毕!请陛下示下!”

我勒住缰绳,踏幽驹停在山岗边缘。目光扫过下方跪伏的人群,扫过整齐列队的镇渊军,扫过那座正在艰难重生的骸骨巨城。

“辛苦了。”我的声音带着重伤未愈的沙哑,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张横,率部随朕返都。簇…交予可靠之人,继续善后。”

“末将遵旨!”张横领命起身,立刻安排。

我调转马头,不再看那万岁声中的终魂殿。轻轻一夹马腹,踏幽驹迈开沉稳的步伐,沿着焦黑的官道,向着酆都的方向,缓缓启程。

身后,千余镇渊军精锐翻身上马,如同黑色的洪流,沉默而肃穆地跟随着他们的帝王。

回程的路,漫长千里。

然而,这一路,再无幽冥的孤寂与荒凉。

消息在那场个人秀中,早已传遍沿途。酆都大帝孤身赴约终魂殿,自戕救民,下跪求仁,最终斩杀泰山王,平等王被擒,平定叛乱,且既往不咎的画面,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点燃了整个幽冥大地!

所过之处,无论村庄、城镇、关隘、渡口…

官道两旁,早已自发聚集了无数阴魂!他们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翘首以盼!当看到那染血的帝袍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当看到紧随其后的镇渊军黑色洪流时,震的欢呼与万岁声便如同汹涌的浪潮,席卷而来!

“陛下万岁!”

“大帝万岁!”

“恭迎陛下凯旋——!!!”

道路两旁,跪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有白发苍苍的老鬼,有懵懂无知的鬼童,有失去家园的流民,也有敬畏的普通阴差…他们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希望的光芒,是信仰的光芒!他们高高举起粗糙的食物、简陋的布匹、甚至只是一束幽冥特有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冥草花”,如同供奉神明!

许多经历过战乱、家园被毁的流民,更是泪流满面,朝着队伍的方向重重叩首,口中念念有词,感谢大帝结束战乱,带来生路!

沿途城镇的官员,无论大,早已率领属吏和城防军士,在城门外数里之地跪迎!他们高呼万岁,声音颤抖,充满了敬畏与臣服。水镜中大帝染血的身影和那惊动地的宣言,早已击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和摇摆。

千余里路途,成了万民朝圣的画卷。

马蹄踏过焦土,踏过新铺的石板,踏过跪满阴魂的官道。耳边是永不停歇的、如同海潮般的万岁声浪。眼前是无数双充满感激、敬畏、甚至狂热的目光。

我端坐马上,胸口的伤口在愿力的滋养下缓慢愈合,但神魂的疲惫却更深。我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多少胜利者的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山岳般的责任,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孤寂。

民心?是的,万兆归心。

但这归心,是用血染的帝袍、用胸口的匕首、用无数次在理想与手段边缘的挣扎换来的。

他们敬仰的是那个“仁德”、“牺牲”、“无所不能”的酆都大帝。

而那个曾在心理咨询室为房贷发愁、在明朝试炼场痛苦挣扎、在终魂山巅与敌酋对饮劣酒的李安如…又有几人知晓?

终于,在不知经历了多少波山呼海啸的万岁声浪后,遥远的地平线上,那座巍峨、古老、象征着幽冥至高权力的巨大城池轮廓,在昏黄的幽冥幕下缓缓显现。

酆都城。

城楼之上,玄阴和夜枭早已率领留守的文武官员和精锐禁卫,列队恭迎。巨大的帝旗在城头猎猎作响。

当我的身影出现在城外旷野时,城楼上响起镣沉而雄浑的号角声!紧接着,是比沿途任何一次都要整齐、都要洪亮、都要震撼的万岁声浪,从酆都城那高耸入云的城墙上滚滚而下,如同雷轰鸣,响彻云霄!

“万岁——!!!”

“万岁——!!!”

“万岁——!!!”

声浪之中,酆都城的巨大城门在沉重的机括声中,缓缓洞开,露出了其后通往帝宫的白玉长街。

我勒住缰绳,踏幽驹停在了酆都城门外百丈之处。

身后,千余镇渊军齐刷刷勒马停驻,如同黑色的礁石,沉默肃立。

前方,是洞开的帝都城门,是山呼海啸的朝臣与禁卫,是象征无上权柄的帝宫。

我端坐马上,染血的帝袍在幽冥的风中拂动。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那山巅的冰冷与平等王最后的眼神。

回望来路,仿佛还能听到那千里不绝的万岁声浪,看到那无数双充满希冀的眼睛。

万兆归心。

阔得足以容纳十驾马车并行的中央御道,笔直地通向远方那座巍峨帝宫。而此刻,这条象征着帝王威仪的御道两旁,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彻底淹没!

高耸的城墙根下,鳞次栉比的店铺前,甚至是临街的阁楼窗棂之后…目光所及,尽是密密麻麻、翘首以盼的酆都臣民!他们身着各色魂衣,有衣衫褴褛的底层阴魂,有衣着光鲜的商户鬼贾,有维持秩序的阴差衙役,更有无数白发苍苍的老鬼和懵懂好奇的鬼童!

当踏幽驹驮着我,在张横及千余镇渊军精锐的拱卫下,缓缓踏上这条御道时,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被引爆!

“陛下——!”

“大帝万岁——!!”

“恭迎陛下凯旋归都——!!!”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从四面八方、从每一个角落疯狂地拍打过来!无数手臂高高举起,挥舞着简陋的布帛、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冥草花束、甚至只是徒劳地伸向空中,想要触碰那染血的帝袍!无数张脸上,写满了激动、狂热、感激、以及一种近乎信仰的虔诚!他们的眼睛亮得惊人,汇聚成一片灼热的星辰之海!

我没有纵马疾驰,也没有端坐不动。而是轻轻勒住缰绳,让踏幽驹的步伐放得更缓,更稳。我微微侧身,向着御道两旁那汹涌的人潮,缓缓抬起了未持剑的左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如同点燃了更大的热情!

“陛下看我了!!”

“陛下!陛下安康!!”

“大帝!我们爱戴您!!”

欢呼声更加沸腾!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拼命向前拥挤,又被维持秩序的阴差和镇渊军士兵奋力拦住。一些老鬼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口中念念有词,朝着我的方向不住地叩首。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一些零碎却真挚的呼喊:

“陛下!我家孙儿多亏了您的‘圣像令’才没被叛军抓走啊!”

“大帝!城东的粥棚一直没断过粮!谢谢您啊!”

“陛下万岁!地府有您,我们才有活路啊!”

声音嘈杂,却充满了最朴实的感激。我骑在马上,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张张激动得涨红的脸庞,心头那沉甸甸的孤寂感似乎被这炽热的人潮冲淡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厚重、无法推卸的责任。

我微微欠身,对着人潮的方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喧嚣:

“朕…回来了。”

“看到大家…安好…朕心甚慰。”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句简单的问候。却瞬间让沸腾的场面安静了几分,无数双眼睛更加热切地聚焦过来。

踏幽驹继续前行,我一路走,一路与两旁的人潮做着最简单的互动。有时是对着某个激动呼喊的老人微微颔首,有时是对着挥舞冥草花的孩童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意,有时是抬手虚按,示意激动的人群注意安全。

千余里御道,仿佛走了半日之久。每一步,都踏在臣民山呼海啸的信仰之上。最终,御道的尽头,并非直抵帝宫,而是通往一片极其辽阔、由整块巨大黑石铺就的广场——森罗校场。

校场四周,早已是人山人海!不仅站满了自发前来的酆都臣民,更有接到消息、连夜从附近城镇赶来的阴魂!校场中央的高台之下,文武百官早已按品阶肃立,禁卫军如同黑色的礁石,维持着秩序。

当我骑着踏幽驹,在千余镇渊军的簇拥下,缓缓步入这片沸腾的海洋中心时,整个森罗校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撼动酆都城根基的狂热声浪!

“万岁——!!!”

“万岁——!!!”

“万岁——!!!”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在广场上空回荡不息!

我勒马停在森罗校场中央的高台之下。张横率军止步于后。我翻身下马,动作依旧牵扯着胸口的隐痛。没有立刻登上高台,而是转身,面向着四周那一眼望不到尽头、如同汪洋大海般的臣民。

深吸一口气,蕴含着帝气和愿力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耳边,压下了震的声浪:

“朕此行终魂殿,一路所见所闻,感触…良多!”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热切的脸庞。

“朕看到…战火留下的焦土!看到…流离失所的同胞!更看到…大家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的决心与希望!”

“而让朕感触最深的…”我微微一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是你们!是朕的子民!是你们这一路…对朕的信任、爱戴、与…不离不弃!”

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灼灼地望着我。

“那一声声‘万岁’!那一束束冥草花!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谢谢’!”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让朕…无比感动!也让朕…更加坚定!”

“朕在此立誓!只要朕在位一日,必将穷尽心力,守护这幽冥众生!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扫除一切叛逆,荡平一切不公!让这地府,真正成为遵循道轮回、万灵皆有其命的乐土!此志,地可鉴!万灵共证——!!!”

“万岁——!!”

“陛下圣明——!!”

“大帝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再次爆发,声浪直冲云霄!无数阴魂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倒在地!

我抬手虚按,再次压下声浪。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歉意的笑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染着大片暗红血渍、显得有些狼狈的帝袍:

“不过…大家也看到了。朕这一身血污,风尘仆仆,实在有失体统,不像个君者,倒像个…刚打完架回来的寻常百姓了。”

广场上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

我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带着一种难得的轻松调侃:

“实话,朕有时候还真想…卸下这身担子,就跟你们一样,当个寻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事串串门,唠唠嗑…”我环视着人群,提高了声音,“就是不知道…大家伙儿愿不愿意接受朕这个街坊邻居?愿不愿意…让朕随时去你们家…蹭顿饭吃啊?”

“愿意——!!”

“陛下您随时来!!”

“我家有刚蒸好的阴米糕!!”

“我婆娘酿的魂酒最香!陛下您来尝尝!!”

此起彼伏的回应瞬间响起,充满了真挚的热情和毫无保留的接纳!哄笑声、邀请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融洽。

“好!这可是你们的!”我大笑着,指着几个喊得最响的方向,“朕记住了!指不定哪朕就微服私访,跑到你们家去敲门蹭饭!到时候可不许装不认识!也不许藏好酒!”

“哈哈哈!!”

“陛下您尽管来!!”

“我们候着您!!”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我又与百姓们笑谈了几句,才在万民不舍的注视下,结束了这场凯旋归来的“表演”。在张横和禁卫军的护卫下,穿过沸腾的人群,走向森罗校场另一侧通往帝宫深处的长阶。

一踏入帝宫那森严而寂静的范围,身后那震的喧嚣仿佛瞬间被隔绝。我脸上那轻松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深沉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没有耽搁,径直走向自己的寝宫。

早已等候在茨墨鸦和几名贴身侍从立刻迎了上来。他们看到我染血的帝袍和苍白的脸色,眼中都闪过一丝担忧。

“陛下,您…”

“无妨。”我摆了摆手,打断墨鸦的询问,“更衣。要最庄重的帝袍冕服。”

“是!”墨鸦不再多言,立刻指挥侍从忙碌起来。

褪下那身沾染着终魂殿血与火、也承载着万民欢呼的旧袍,换上象征着幽冥至高权柄的玄黑十二章纹帝袍,头戴十二旒玉藻冕冠,腰悬镇魂剑,脚踏登云履。

镜中之人,威严如岳,气势如渊。所有的疲惫、伤痛、挣扎,都被这身庄严的冕服完美地掩盖,只剩下属于酆都大帝的、冰冷而绝对的威仪。

“城外如何?”我任由侍从整理着最后的玉带,淡淡问道。

“回禀陛下,”墨鸦躬身,声音低沉而清晰,“李迷将军所部及押解之军,在您入城后,已按旨意开拔,正向酆都行进。预计半个时辰后,可抵城外百里预设受降之地。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等降王,皆自缚荆条,跪候于军郑”

“嗯。”我微微颔首,眼中没有任何波澜,“百官呢?”

“玄阴统领已率文武百官,于帝宫后‘承门’外集结,恭候圣驾。”

“出发。”

没有走帝宫正门,而是从寝宫后一道不起眼的侧门悄然离开。门外,是一条直通承门的、戒备森严的甬道。

当我身着最庄严的帝袍冕服,在墨鸦及一队贴身金甲禁卫的簇拥下,出现在承门时,早已肃立等候的文武百官齐刷刷躬身行礼,山呼万岁: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敬畏。

我目光扫过匍匐在地的群臣,没有停留,径直走向承门外早已备好的帝王车辇——九条由强大阴蛟龙魂拉拽的玄玉辇车。

“起驾!城外——受降台!”

低沉威严的命令下达。

玄玉辇车缓缓启动,碾过承门外宽阔的白玉广场。文武百官立刻起身,按照品阶,肃穆地跟随在辇车之后。庞大的仪仗队伍沉默而庄严地穿过帝宫外围的宫阙,向着酆都城的西面城门行去。

我打开神识散出,与此同时,在酆都城外百里之地。

一片临时平整出来的巨大空地上,旌旗招展,甲胄森然。李迷率领的数万镇渊军精锐列成整齐森严的军阵,如同黑色的钢铁丛林。军阵的最前方,留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几个身影格外醒目。

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昔日高高在上的十殿阎罗,此刻皆身着一件单薄的、沾满尘土的白麻囚衣,背上背负着用带刺荆条捆扎成的巨大“荆条”。他们披头散发,形容枯槁,脸色惨白如纸,双膝深深陷入泥土之中,头颅低垂,几乎要碰到地面。在他们身后,还有十余名同样自缚荆条、跪伏在地的原叛军高级将领。

数万双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聚焦在这几个跪伏的身影上。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渐起。那是酆都大帝的仪仗,正带着帝王的威严与审判的意志,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