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成婚的双方是两个道士,仪式一切从简,聘礼早早送去了,成婚当日,阿霜只需去接亲即可。
水云生能嫁给她,是他高攀了。
不过阿霜是个念旧情的人,虽然水云生的家世、修为远不及她,但阿霜尚为凡人、碌碌无名时,水云生便跟在她身边,以命相随,且从无错处。
倒也可以做个贤夫。
阿霜只希望她把苏苏和玄素接进来后,他能多担待一些,毕竟苏苏腹中有她的血脉,玄素则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即使玄素是蛇妖,她也舍不得弃了他。
他那样单纯、可爱,值得她呵护他一生。
等拜过堂,入了洞房,阿霜看着静静坐在床帐中央的人儿,一步步走了过去,盖头缓缓掀起,露出一张冷白如玉的容颜。
一份上好的珍宝。
水云生低眉敛目,倒有些少见的温润如玉之感,阿霜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直到此时,她才有了娶夫的实福
这是她的夫,到底与外面那些以色侍饶侍不同。
第二日,阿霜和水云生都起迟了。
娶了水云生,就该去见苏苏了,将一个弱男子放在外面那么久,到底是她对不住他,从此以后,他无需再躲躲藏藏了。
她会光明正大地将他迎入清风观。
阿霜找去客栈,却不见苏苏,掌柜他早就走了。阿霜在房中寻到一抹残余的妖气,苏苏被妖掳走了?
阿霜发动望气术寻找苏苏与那妖的蛛丝马迹,却发现她的法诀一出,唯独清风观方向的气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苏苏在清风观?
阿霜回到清风观四处找寻,都不见苏苏,只剩下锁妖塔了,她回到主殿拿了钥匙,便打算往锁妖塔而去。
紫虚见她匆匆忙忙的样子,一时顾不得打坐了,她问,“师尊去做什么?”
“我养在山下的侍不见了,可能在锁妖塔。”
为什么会在锁妖塔呢,只有一种可能,苏苏是妖,她在客栈的房间内也发现了打斗的痕迹,看来是苏苏无意中显了妖身,被清风观的弟子给抓住了。
紫虚一听,顿时想起了那只狐妖,她走到阿霜面前,心虚地低下了头,“师尊,对不起,是紫虚的错。”
她本想擒住那狐妖的,并没打算将他关入锁妖塔,但后来她的魂被另一个自己的魂魄压了下去,另一个紫虚不知狐妖腹中有师尊的子嗣,将狐妖抓入锁妖塔郑
当时的她见不得师尊与旁人亲密,于是将错就错,没有管。
紫虚将事情原委一,而后道,“我陪师尊一起去吧。”
事关子嗣,阿霜点头,随着紫虚直直地往锁妖塔而去。
从外看去,锁妖塔高耸入云,塔身银白,笼罩着圣洁的光芒,巍峨而又美丽,像神殿,而不像囚妖之所。
入内则是满目的玄黑色,暗得透不进一丝光,走在路上,隐隐可以见到红光,阿霜忽略了耳边不断传来的蛊惑话语,面色沉沉,一路往关押着苏苏的牢狱而去。
不多时,阿霜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的手脚皆被铁链锁住,脸苍白,消瘦了些,虽仍有一副艳骨,但到底添了些狼狈。
她的枕边人是妖。
阿霜记得,她是在一个雨夜遇见苏苏的,他那样脆弱,那样美丽,那样无害,那时她还是个凡人,整对着衔星揽月疑神疑鬼,唯独没有防备苏苏半分。
阿霜心情复杂,她该厌弃他的,可她还是来了,有了蛇妖在前,苏苏是妖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何况他腹中还有她的孩子。
又或许,她不知不觉间对这只妖有了几分真情。
苏苏极力躲避阿霜的视线,当看到她旁边的紫虚时,他眼中又添了愤怒,若是没有铁链,恐怕他早就扑上去了。
阿霜挡在紫虚身前,“苏苏,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吗?
苏苏再也不能逃避了,“妻主,苏苏不是有意骗你的。”
他声泪俱下,模样可怜极了,进了锁妖塔,他的妖力被限制,先前隐去几分的容貌如今彻底显现了出来,可称风华绝代,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苏苏隐去了自己杀死衔星夺他皮囊的事实,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伪造身份接近阿霜的事了,最后他,“妻主,我就是当初那只狐狸!”
“我之所以隐藏身份,化为人身,是想报恩
,又怕显出妖身令妻主害怕,所以才……”
阿霜一剑劈开他身上的锁链,将他拥入怀中,“苏苏,是我对不住你,从今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若阿霜还是那个白衣,她是万万不敢如茨,如今她修为极盛,且与寻常的紫衣不同,纵使苏苏是全盛时期,她也能将他按下去,因此并不把他看做是威胁。
阿霜将苏苏带回了主殿,从此一夫二侍,一人二妖,水云生、苏苏、玄素都不是性情温和的主,时常争来斗去,阿霜对这些事并不关心,她更在意与紫虚一起修行,寻觅长生。
七月之后,阿霜的女儿诞生了,她随了阿霜的姓,单名一个仙字,阿霜对她十分疼爱,事事关心,待她话识字之后,便传授道统给她。
阿霜刻苦修行,在观中事务上也并不懈怠,清风观很快重回巅峰,名扬下。
百年之后,金雷降世,白光冲,阿霜踏鹤而去,白日飞升,飞升时伴有虹霓云气,万目共睹。
紫虚望着她的背影,踏出一步,好的一起飞升,师尊却一个人走了,再一次弃她而去,她死死地望着,目光要将阿霜的背影灼穿。
门彻底关闭之前,阿霜回头看了一眼,紫虚的眼睛微微瞪大,她不知道师尊在看谁,但她相信师尊是在看她,心中的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血沸腾起来,她要加紧修炼,也白日飞升。
师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