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大一处繁复雕花门附近停下,有两个举着长矛的士兵屹立两边,打着哈切,漫不经心,显然没重视屋内居住的人。
她向远处扔个石子,与地板相互碰撞的声音,在悄然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一个大胡子士兵捅了捅身边人,“什么声音?”
那人打了个哈切,“什么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
“去,你过去看看。”
“啧,麻烦。”
那人迈起拖沓步子,一步三摇晃地巡视,“什么鬼声音,半丝人影都没……唔……”
话才出一半,夜晚又陷入寂静。
大胡子等半,也没见出去巡视的人回来,骂骂咧咧沿着路子走,“混账东西,又跑哪儿偷懒,扔老子一个人在这看守……唔……”
她看着随意扔地上的两个人,不屑地拍拍手。
推开大门,屋子内一片安静,没有灯光,也没有烛火,通过窗外照射进来的银辉,只能看见墙壁上悬挂的弯月形弓弩。
“人呢?!”她走进床榻,被褥铺得整整齐齐,连移动过的痕迹都没樱
靠,该不会被耍了吧!
“你在找我?”
耳后飘来轻轻柔柔的声音,朵丽一回头正好对上一只被放大了几百倍还没有神采的黑白瞳孔。
“啊!”
姜好端着蜡烛盏,摇了摇披头散发的脑袋,“至于么。”
她移过步子走到圆桌旁,点上琉璃灯,屋内亮了一片。
朵丽瞪大眼睛,拍胸口“大晚上装神弄鬼你有病吧。”
姜好坐椅子上“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儿找吓,咱俩到底谁有病。”
朵丽又被呛了回去,她干脆不接这话茬儿了,也不过,打也打不得,直奔主题总可以吧。
“你真有办法让我当大妃。”
姜好倒了杯奶酒,放她面前“樱”
朵丽眼睛一亮,“什么办法,快!”
姜好不紧不慢“可以,但你要先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帮我找个人。”
“谁?”
“你听过的,齐少将军,安临之。”
……安临之。
朵丽思索,就是那个齐边关上将军安氏的儿子?他被抓了?
她向来心直口快,“我怎么不知道藩游还抓了个安什么的俘虏,你该不会在蒙我吧。”
姜好讽刺道“蒙你,有这闲工夫我躺床上数绵羊不好么。还需要费如此大的周章。”
朵丽深吸一口气,她要冷静,要克制,总不能在当大妃前被人活活气死,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我不会帮你这个。”
“且不我们藩游有没有这个人,就算有,那也是齐人,我总不可能帮着齐人来对付藩游。”
姜好早猜到她会这么,转动杯子低喃道“其实这不算完全帮我,这也算帮你们自己。”
“帮我们自己?你胡扯什么。”
“不知道安临之的存在,那你恐怕更不知道吧,齐的大军早已踏过你们藩游的边境了。”
“什么?!”
朵丽一掌拍上桌案发出‘轰’地一声,盘子茶具都跟着摇了三摇。踏!过!边!境!开什么玩笑!
姜好依然不紧不慢“没开玩笑,这是你们王子为了娶我而应允的条件,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塔尔娜,她可以作证。”
“塔尔图他疯了吧!”
那可是边境,怎么能被驻扎就被驻扎,别敌军,友军都不行!朵丽一把拽住姜好的领子扯她起来,“,是不是你蛊惑了塔尔图,让他这么做的!”
她实在想不出来,一直以来为藩游子民呕心沥血的大英雄居然会犯下这样的蠢事,这根本不像他的作风,一定是有人挑唆的,一定是!
对方那怒火中烧的目光仿佛含有利刃,似要将她大卸八块才可以平息,姜好平静,没有激起半分惊恐,她拍了拍那只紧拽住衣领子的手,“若是塔尔图那么好被蛊惑,他早已成为一堆白骨了。”
她拽下那五指纤长的手,握住腕子,微微加大些力气,“认清现实,你们王子早就变了。”
“那也是你的错!”
就算自己的心上人犯下弥大错,朵丽也绝不会承认那是他出自本心犯下的,一定要找个替罪羊来怨恨,姜好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
这个狐狸精,狐媚子。
勾引人不算还敢来大言不惭!
“我杀了你!”
“杀了我,那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大妃了。”
藩游的姑娘随身都会带着武器,朵丽从衣带上拽下匕首直直刺去,她本是满腔怒火,却被姜好一句轻飘飘的话遏制住的力道。
明亮带有寒光的刀尖抵在那雪白娇嫩的脖子上,她只要再稍稍用些力,就能如她所愿般流下红色,可是这只手颤抖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加大力道。
“你到底想什么!”
“你还不明白么?”
姜好快要被她逗笑了,“如今齐大军压境,是为了我,我一日在这里,他们便一日不会退兵。当然了,你可以杀了我以绝后患,可是,只要我一死,大军更会没有任何顾忌,直接进攻藩游。”
“哦,还有你的塔尔图王子,他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如果我死了,他恐怕会日日夜夜惦念着我吧,日后便算你成为大妃,但自家夫君永远想着别的女人,你也不好过的。”
一句句,一段段,朵丽越听,手里的刀越抖,这些话全都打在了心尖上,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樱
是啊,她太了解塔尔图了,那个人生桀骜不驯,锋芒展露,是大草原上最为英勇的雄鹰。
凡是他认准的事,哪怕头破血流也绝不会回头,一定要握在手里才能甘心。
若是姜好就这么死了,她都能想象出,他会如何一辈子惦念着她。
朵丽越想心下越乱,手上的匕首不自觉握紧几分,“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很好……
姜好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刀面,微一用力,从朵丽手里拽出,再一松指尖,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很简单啊。”她温柔地抚摸过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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