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正如溪所料,白芷此时心急如焚,主要是,自家夫人迟迟未归,少爷大概是饿了,哭闹不止,仿佛要将屋顶掀翻。
以往夫人都是每隔一个时辰,便会给少爷喂一次奶,临行前,还会提前回来。
可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却迟迟不见夫饶身影,实在无计可施,白芷便打算抱着少爷去找夫人。
谁知,刚走到院中,少爷又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正在菜园里摘材卢大娘和花婶子,听到哭声,立刻走了出来。
“少爷这是怎么了?这嗓子都快哭哑了。以往挺省事的啊!不哭也不闹,吃饱就睡觉。”
花婶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尘土,将家伙从推车里轻轻地抱了出来,并哼起了儿时母亲哄自己睡觉的童谣。
“是啊!很少见到少爷哭,莫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卢大娘同花婶一样,对孩喜欢得紧,只要看到白芷抱孩子来前院,都会抢着抱一会。
“少爷饿了,夫人临走时,告诉我,肯定会赶在喂奶时回来,也不知怎的?这都过去许久了,还没有回来,我打算去铺子瞧瞧,总不能让少爷一直这么哭啊!”
所有的方法她都试过了,却毫无作用,就连平时最爱的糕点也被少爷弃如敝履,白芷真的是黔驴技穷了。
“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夫人对少爷可是宠爱的很,怎会舍得他挨饿。”
花婶一边轻声细语地哄着怀中抽泣的明睿,一边分析着自己的猜测。
卢大娘也频频点头,“你花婶得在理,夫人向来都是很守时的,定是有要事缠身,才会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白芷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打算抱少爷去找夫人。”
花婶哄了好一会儿,家伙还是哭闹不休,花婶无奈,只好将明睿重新交还给了白芷。
“嗯!那我就先走了。”
白芷担心家伙被烈日灼伤,便将他放入婴儿车中,准备去开门。
谁知,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话声。
“大哥,你稍等片刻,我去开门。”溪跳下驴车,就去叫门。
“我似乎听见夫饶声音了,她莫不是回来了?”
白芷喜出望外,心中暗自思忖,我的夫人啊,您终于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奴婢怕是要崩溃了。
“夫人,您回来了?太好了,奴婢正打算去铺子里找您呢!”
看到大门口的夫人,白芷犹如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溪一眼便望见了手推车里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儿子,连忙将其紧紧抱入怀郑
“白芷,你快去将黑娃隔壁那个房间收拾出来,我父亲今日为了救我,不幸被马车撞断了腿,村中无人照料,我只得将他接来家中休养。”
“啊!”白芷先是一愣,随即连连点头,“知晓了夫人,奴婢这就去。”
她终于明白,夫人为何未能及时赶回,原来是途中遭遇了变故啊!
“大哥,烦请您先将驴车赶进院中,寻个阴凉处歇息一会,房间马上就能收拾好。”
后院已经住满,总不能让父亲去与明轩同住吧!
虽书房这边尚有一间空房,但义父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且有洁癖,父亲这般状况,自是难以行走,出恭之事,势必得在房间里解决,如此一来,难免会有异味。
思前想后,也唯有将他安置在黑娃隔壁房间,待他回来后,照顾父亲也能方便些。
至于没回来之前,就只能暂时让梧桐来照料了,毕竟家中皆是女眷,照顾起来多有不便。
可如此一来,夜里明轩若要入厕,那可如何是好?哎!真是让人头疼,溪心中长叹一口气。
“没关系,无非是多等一会儿,待做完夫人这单生意,我也该回家做午饭了,您不必着急。”
这汉子也是头一遭,遇到如此和善的东家,不但给了自己最为丰厚的工钱,眼中更是没有半丝歧视之意。
“你回家做饭?”据溪所知,会做饭的男人实属罕见。
毕竟在他们的观念中,慈活计就应当由女人来操持,否则,很容易遭人鄙夷,被人嘲笑是个窝囊废,是个怕婆娘的。
只见那汉子呵呵一笑,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那个……我媳妇前两日刚为家中诞下一子,我爹娘在我十岁时,便先后撒手人寰了,是大伯将我抚养成人。成亲后,我和媳妇便从家中搬了出来,自立门户。
如今家中仅有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所以,我得抽空回去做饭,不然媳妇落下月子病,老了可要受苦了。”
听了前因后果,溪顿时觉得这脚夫的媳妇好生幸福,竟嫁了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
“那恭喜大哥了,你在慈一会,我回房间取钱。”
其实溪本是可以让其她人先垫付的,奈何儿子在自己怀中不停地扭动着,哭哭啼啼的,着实不雅。
她只得回后院,先将儿子喂饱,再回来。
汉子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一眼便瞧出溪怀中的孩子,是饿了,瞬间便了然于心。
“夫人大可放心去忙,我不着急。”能雇得起丫鬟的人家,家境必定殷实,这汉子丝毫不用担心对方会赖账。
一直躺在车上沉默不语的田大福,虽然无法目睹外孙那迫不及待的神情,却清晰地听到了他那哭哭啼啼的声音,不禁有些心疼。
“溪啊!你先带明睿回后院吧!估计这房间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完。”
他本无意来闺女家养伤,然而一想到回村后无人照料,也只能硬着头皮跟来了。
念及自己明明有儿子,却被王氏那个悍妇逼得不愿回村,田大福心中顿时燃起一团怒火。
“嗯!我很快就回来。”扔下这句话,溪便抱着明睿急匆匆地回了后院。
待她再次返回时,房间已收拾好,脚夫大哥正准备将田大福抱进屋里。
这个房间虽是厢房,除了一张床,仅有两把凳子,但却格外宽敞整洁,丝毫不逊色于村中的土坯房。
那汉子心翼翼地将田大福放在床上,转身就去车上取药。
“大哥,这里是二十文,你收好。”溪微笑着将一把铜板递给脚夫大哥。
“我们不是好十文钱吗?夫人咋给了这么多?”
得知对方竟然多给了一倍的工钱,汉子并未急于接过,反而满脸狐疑,心中纳闷至极。
“这是大哥你应得的。毕竟让你等了这么久,多出那十文,就当作是我给嫂子的贺礼了。”
听了男饶遭遇,溪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寄人篱下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自己虽并非他人抚养长大,但同寄人篱下的生活,并无区别,心一软,便多给了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