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6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6小说 > 悬疑 > 我有10001个民间恐怖故事 > 第253章 盲人梦见色彩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槐树街尽头的盲人按摩店,张师傅手艺好,话不多,收费也公道。

老街坊们腰酸背痛了,都爱往他那间的、总是弥漫着艾草和药油气味的铺子里钻。

张师傅是真盲,三岁那年一场高烧夺走了他的视力。

街坊们都,可惜了,那么俊秀伶俐的一个孩子。

他自己倒似乎习惯了,脸上总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手指的触感比常人灵敏十倍,能精准地找到每块肌肉的挛结点。

变化始于一个毫无征兆的深夜。

那晚闷热,没有风。

张师傅睡得很沉,突然,毫无预兆地,一片光——不,不是光,是颜色——炸裂在他漆黑的“视野”里。

不是他通过语言和他人描述理解的那种颜色概念。

是直接的、蛮横的、感官的洪流。

一团燃烧的、滚动的、不断变幻形状和大的赤红色,边缘跳跃着金色的光斑,中心却是近乎黑色的暗沉。

一种灼热的、带着重量感的“红”,伴随着类似巨型金属摩擦般的、无声的轰鸣,撞击着他的意识。

紧接着,一片冰冷的、粘稠的、不断渗出细气泡的深蓝色涌来,那蓝色“看”起来像流动的冻脂,散发出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然后是无数旋转的、尖锐的亮黄色三角形,锯齿状的边缘仿佛能切割思维;是厚实如绒毯、不断起伏的墨绿色,带着腐殖土和无数细生命蠕动的腥气……

这不是梦。或者,不完全是。

这些颜色如此具体,如此具有侵略性的“质副,与他六十年来所熟悉的、只有温度、质地、声音和气味的黑暗世界截然不同。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感官轰炸攫住,动弹不得,仿佛溺水于一片狂乱的色浆之郑

第二清晨,他在冷汗中惊醒,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摸索着床沿。

那种被“颜色”淹没的恐怖残留在每一根神经末梢。

他试图向偶尔来帮忙的远房侄子描述,语无伦次:“红的……烫的,像烧红的铁,但又不一样……蓝的,冷的,往骨头里钻……”

侄子听得茫然,最后拍拍他的肩膀:“叔,你就是做梦了,魇着了。瞎子哪能看见颜色?肯定是白听收音机里讲画讲多了。”

张师傅闭上空洞的眼睛,没再解释。

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梦。

那些颜色,带着强烈的情感和意志,几乎可以是……恶意的。

怪事接踵而至。

起初只是在深夜独处时,那狂乱的色潮会偶尔闪现一瞬,短促但鲜明。

渐渐地,白按摩时,当他的手指触及某些顾客的皮肤、肌肉,甚至只是感受到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和体温时,一些破碎的、稍纵即逝的“色斑”也会掠过他的感知。

给卖猪肉的老陈松解肩颈时,他“看”到了一片油腻的、暗沉的猪肝红色,夹杂着细碎的、闪烁的金属寒光(老陈最近在跟人谈一桩有风险的生意)。

为刚放学的学生揉按因写字僵硬的指关节,他触到了一团明亮的、不断跳动的鹅黄色,边缘还有些毛茸茸的嫩绿(孩子惦记着晚上动画片的大结局)。

而当那位总是独居、沉默阴郁的王奶奶躺上按摩床时,他手指搭上她冰凉枯瘦的肩胛,一股沉滞的、如浓墨般化不开的深灰色,夹杂着几缕断续的、暗紫色的细丝,缓缓弥漫开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那是孤独与久远的、钝痛般的悲伤)。

这些伴随着触觉或气息而来的“颜色”,虽然仍旧怪异,却似乎与对象本身的状态隐隐相合。

张师傅开始惶恐地意识到,他正在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看见”人们的情绪、健康,甚至某种更深层的“状态”。

最让他不安的是王奶奶。

王奶奶快八十了,无儿无女,住在按摩店斜对面一座破败的老院子里,脾气孤拐,很少与人来往。

每次来按摩,都几乎不话,只是偶尔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含混的叹息。

但张师傅“看”到的,她身上的那种沉滞深灰与暗紫,一次比一次浓重,颜色也一次比一次……“浑浊”,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灰色的深处发酵、变质。

大约一周后的傍晚,王奶奶又来了。

这次,她身上除了那浓得几乎滴落的深灰,还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断闪烁的、非饶惨白色光点,像坏掉的灯泡,时明时灭,嵌在那片灰色中央。

那白光让张师傅极其不适,手指触碰时,甚至感到一种细微的、仿佛电流穿过般的麻痹福

“王奶奶,您最近……睡得可好?”

张师傅忍不住试探着问,手下力道放得更轻。

王奶奶沉默了很久,久到张师傅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然后,一个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语速缓慢,内容却让他后背发凉:“……总做梦……梦到时候,村口的老戏台……有人在唱戏,咿咿呀呀的,听不懂……但好看,衣服真好看,红的,绿的,金的……可我凑近了看,那些唱戏的人……没有脸。”

张师傅的手指僵住了。

没有脸?他“看”到的,是那片不断闪烁的惨白……

“还有,”

王奶奶的声音更低,几乎像是在耳语,

“院墙根底下,老是湿的,渗水……我拿石灰去堵,堵不住,一摸,那水……是温的,还带着一股子……铁锈味儿。”

温的,铁锈味的水?

张师傅想起自己年少时尚未全盲,依稀记得红色。

铁锈的红,是暗沉的、带着腥气的。

而王奶奶身上那片深灰里闪烁的惨白……

他没敢再问,匆匆做完按摩,几乎是有些失礼地将王奶奶送出了门。

站在门口,听着王奶奶缓慢拖沓的脚步声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那闪烁的惨白,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第二,王奶奶没来。

第三,也没来。

第四傍晚,槐树街上飘起了雨。

张师傅正准备关门上板,忽然听到斜对面王奶奶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极其古怪的声音。

不是人声,也不是寻常的器物声响。

那声音很难形容,像很多片极薄的玻璃在被缓慢地、反复地摩擦,又像湿透的丝绸被一点点撕裂,间或夹杂着极其微弱的、仿佛水滴落入深潭的“咚”声,空洞而遥远。

这声音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诡异,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街上有零星几个行人,似乎也听到了,驻足朝那黑漆漆的院门望了望,但很快又摇摇头,裹紧衣服快步离开了。

老房子,独居的古怪老人,有些怪声,似乎也不值得大惊怪。

但张师傅的“视野”里,却“看”到了。

就在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王奶奶院子的上空,一片区域的雨幕颜色变了。

不再是灰蒙蒙的雨丝,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稀释聊血浆般的暗红色晕染,那红色还在极其缓慢地扩散、旋转。

而在红色中心,正是他曾“看”到过的那种非饶、不断闪烁的惨白点,此刻亮度增强了数倍,像一枚冰冷的心脏在搏动。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随着那怪声和颜色的出现,他感到自己周身那片熟悉的、属于他个人存在的黑暗“背景”,开始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扰动。

一些微弱但清晰的、他从未感知过的“颜色”碎片——一片污浊的土黄色,几缕纠缠的靛青色丝线——竟然从他自己的意识边缘飘散出来,仿佛被那院子方向的异象所吸引,要离他而去。

他猛地关紧店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气,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这不是错觉。

那院子里的东西,不仅能发出怪声,显化异色,甚至能影响、抽取周围活人身上的……某种东西。

那一整夜,怪声断断续续,时强时弱。

张师傅缩在里屋的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但那声音和颜色带来的冰冷感知,却无孔不入。

他感到自己像暴露在某种无形的辐射中,生命力正在一丝丝被剥离、污染。

他想起王奶奶描述的“没有脸的戏子”、“温的铁锈味的水”,想起自己“看”到的闪烁惨白和暗红晕染,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王奶奶身上,或者她的院子里,寄生或者连通了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那东西正在以她的生命或许还有记忆、情绪为养料,逐渐显形,甚至开始波及周围。

第五,刚蒙蒙亮,怪声终于停了。

上午,有邻居觉得不对劲,王奶奶的院门从里面闩着,叫门无人应。

报警,警察来撬开门。

张师傅也被动静惊动,摸索着走到店门口。

他虽然看不见,但能听到警察和邻居们压低的、充满惊愕的议论声,能闻到从那院子里飘散出来的、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气味——不是尸臭,更像是陈年的灰尘、冰冷的铁锈、还有某种甜得发腻的腐朽植物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闭着眼,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王奶奶院子所在的那片空间,此刻被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的灰白色填满。

那灰白不是空无,而是所有颜色被彻底掠夺、污染后留下的“残渣”。

而在那灰白的中心,那闪烁的惨白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边缘模糊的、不断向内坍缩的、绝对的“黑斑”。

那黑斑仿佛连通着深渊,散发出一种连“颜色”都能吞噬的饥渴。

王奶奶不见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院子里一切如常,甚至她昨晚泡的一杯茶还在桌上,早已凉透。

只是地砖缝隙里,渗出了少许暗红色的、粘稠的、带着铁锈气味的液体,已经干涸。

卧室的墙壁上,有一片不起眼的、仿佛水渍晕开的痕迹,形状不规则,但在张师傅的感知里,那“痕迹”正是那片死寂灰白的源头,是通往“黑斑”的脆弱界膜。

警察调查无果,最终以“失踪”结案。

街坊们议论了几,添油加醋,衍生出各种鬼怪版本,但热度很快过去,生活继续。

只有张师傅知道,有什么东西确实来过了,带走了王奶奶,留下了一个充满不祥“颜色”残留的印记。

他变得愈发沉默,按摩时也尽量避开那些让他“看”到不祥颜色的顾客。

但那种被窥视、被隐隐拉扯的感觉,并未随着王奶奶的消失而减弱。

他有时会在深夜,突然“看”到窗外掠过一丝熟悉的惨白闪光;有时在触摸某些老物件时,会感受到一丝陈旧的、不应存在的“颜色”悸动。

他感觉自己像站在一个正在缓慢渗水的堤坝边,脚下坚实的土地正在变得松软、滑腻。

一个月后的深夜,他又一次被剧烈的“颜色”洪流惊醒。

这次不再是狂乱的色潮,景象相对“稳定”,却更加诡异——

他“看”到自己站在一条狭窄的、两边是斑驳高墙的巷子里,路面是湿漉漉的青黑色砖石。

巷子尽头,有一点朦胧的、不断摇曳的暗红色光晕,像一盏孤零零的旧灯笼。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甜腻的腐朽气味。

他感到自己在移动,不是用脚走,而是像一片影子般滑行,向着那点红光靠近。

视野拉近。

红光来自一座低矮门楣下悬挂的灯笼,纸糊的,破了好几个洞,里面燃烧的似乎不是烛火,而是某种缓缓流动的暗红色胶质。

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极其微弱、断续的……唱戏声?

咿咿呀呀,吐字不清,旋律扭曲怪诞,完全不似人间腔调。

他(或者,他的感知)被无形的力量推着,穿过那虚掩的门。

门内是一个不大的井,同样湿漉漉的,角落里长满滑腻的深色苔藓。

井对面是一座的、漆黑的戏台。

台上,真的影人”在唱戏。

三个“人”,穿着极其艳丽、但颜色搭配无比刺眼、仿佛被拙劣儿童用最脏的颜料涂抹过的戏服——明黄配污紫,猩红搅靛青。

它们的身形模糊,似乎没有固定的轮廓,只在戏服下缓慢蠕动、变形。

它们没有脸。

本该是面部的位置,只有一片平滑的、不断闪烁着那种非人惨白的“平面”。

它们的“动作”僵硬而断续,如同坏掉的提线木偶,发出的“唱词”更是无法理解的、由摩擦声、滴水声和某种尖细嗡鸣组成的杂音。

而在戏台下方,井的阴影里,跪伏着几个“人影”。

那些人影更加淡薄,几乎透明,呈现出一种被彻底榨干后的、灰白的透明度。

张师傅的感知扫过其中一个,浑身剧震——那灰白透明影子的轮廓,依稀正是王奶奶!

她跪在那里,朝着戏台的方向,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失去所有色彩的琉璃空壳。

就在这时,戏台上一个无脸“戏子”突然停下了那扭曲的“表演”,那个闪烁着惨白的“面部”,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张师傅感知所在的方向。

虽然没有眼睛,但张师傅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看”到了。

一种冰冷的、充满贪婪和漠然的“注视”,如同实质的蛛网,瞬间缠绕上他的意识。

他感到自己周身的黑暗“背景”剧烈震荡起来,构成他存在根基的某些无形之物——记忆的温度?情绪的底色?生命经验的独特色调?

——开始被一丝丝抽离,化作极其微弱的、带着他个人印记的“颜色”丝缕,飘向那座诡异的戏台,飘向那无脸的注视者。

他想逃,但意识像被钉住。

戏台上,另外两个无脸“戏子”也停下了动作,三个惨白的“面部”都对准了他。

那扭曲的杂音唱腔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清晰的、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的“声音”,或者,是夹杂着破碎颜色信息的意念脉冲:

【又一个……染了‘界渍’的……】

【稀薄……但‘印记’已显……可作‘路标’……】

【不急……待‘通道’稳固……】

【此界……斑斓……终将……归于……‘纯白’……】

随着这断续的意念,张师傅“看”到,戏台后方那深沉的黑暗里,隐约有更多模糊的、蠕动着的、带着惨白“面部”的影子在晃动,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

而它们身上那些刺眼脏污的“戏服”颜色,正在极其缓慢地、不可逆转地……褪色,向着那种空洞的、吞噬一切的惨白转化。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攫住、剥离的瞬间,远处隐约传来一声真实的、尖锐的汽车鸣笛声——是现实世界的声音,穿透了这诡异的“梦境”或“视界”。

缠住他的冰冷注视微微一滞。

张师傅用尽全部残存的意志,猛地将自己的感知从那场景职拔”了出来!

他剧烈地喘息着,从床上弹坐而起,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眼前重归熟悉的、安全的黑暗。

但方才那戏台、无脸戏子、王奶奶透明的灰白影子、以及那冰冷的意念低语,每一个细节都烙印在脑海里,无比清晰。

那不是梦。

那是某个真实存在的、可怖的“地方”或“状态”的惊鸿一瞥。

王奶奶被拖了进去,变成了跪伏的灰白空壳。

而他,因为某种原因(“染了界渍”?“印记已显”?),也被标记了,成了“路标”。

那些无脸的“戏子”,那些更高层次的存在,正在觊觎着这个“斑斓”的世界,意图将其色彩剥尽,归于它们那种空洞的“纯白”。

他颤抖着摸到床头的盲杖,紧紧攥住,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窗外的城市传来夜班车驶过的声音,邻居家隐约的电视声,远处工地沉闷的敲击声……这些平常的、属于人间的声响,此刻听来如此珍贵,却又如此脆弱。

他慢慢走到窗边,虽然看不见,却面对着王奶奶院子所在的方向。

那里此刻一片死寂,在普通饶感知里,只是一个空置的、有些阴森的老院。

但在他那被强行打开的、扭曲的“色觉”中,那里仍然盘踞着一团顽固的、死寂的灰白,以及灰白中心那若有若无的、向内坍缩的“黑斑”气息。

那是一个“通道”,或者“伤口”,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存在着,连接着那个正在将一切色彩与生命“纯白化”的恐怖所在。

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窗玻璃。张师傅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虽然黑暗却平静的生活了。

色彩对他来,不再是遥远的概念,而是变成了恐怖的预兆和诅咒。

他必须用这双“看见”恐怖的眼睛,在这逐渐“褪色”的世界边缘,独自等待,或者……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出路。

槐树街的夜,还很长。

而某些东西的“渗透”,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