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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东魏灭、北齐立

梁武帝终于为自己的决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让人不禁为之唏嘘!那么,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侯景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东魏高洋接过了父亲高欢和兄长高澄的班,又会做出什么惊动地的事呢?我们接着。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公元550年。

本年春季,陈霸先从始兴起兵出发,军队抵达大庾岭时,蔡路养率领两万人在南野驻扎军队抵御他。蔡路养妻子的侄子、兰陵人萧摩诃年仅十三岁,单枪匹马冲阵出战,没人敢抵挡他。杜僧明的战马受伤,陈霸先赶来救援,把自己骑的马让给了他。杜僧明上马后再次投入战斗,各路军队趁势发起进攻。蔡路养军队惨败,他自己脱身逃走。陈霸先进军南康,湘东王萧绎以皇帝名义任命陈霸先为明威将军、交州刺史。

正月十八日,东魏晋升太原公高洋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大行台,并封他为齐郡王。

正月二十日,邵陵王萧纶抵达江夏,郢州刺史南平王萧恪到城郊迎接,并要把郢州让给他,但是萧纶没有接受。于是众人推举萧纶为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萧纶便以皇帝名义设置文武百官。

西魏的杨忠包围了安陆,柳仲礼率军火速赶回救援。将领们担心柳仲礼大军一到,安陆就难以攻克,于是请求加紧攻城。杨忠:“攻防形势悬殊,不可能迅速攻下安陆。要是拖延时日导致军队疲惫不堪,届时内外受敌,这绝非良策。南方人大多熟悉水战,不擅长野外作战。柳仲礼的军队就在附近,我们出其不意派奇兵突袭,他们懈怠而我们士气高昂,一定能一举攻克。打败柳仲礼,安陆就会不攻自破,其他城池也只需传布文告就能平定。”于是挑选两千骑兵,士兵口中衔枚连夜进军,在漴头打败柳仲礼,生擒柳仲礼和他的弟弟柳子礼,将其军队全部俘虏。安陆守将马岫、竟陵守将王叔孙,都向杨忠投降。自此,汉水以东的土地全部归入西魏版图。

广陵人来嶷劝前广陵太守祖皓:“董绍先为人轻率又缺乏谋略,民心不归附于他。现在突袭杀死他,正是壮士该做的事。如今我打算召集义士,拥戴您为主。若此事成功,您就能建立像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功绩;即便上还没打算消除灾祸,您也足以成为梁朝的忠臣。”祖皓:“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于是两人一起召集了一百多名勇士。正月二十三日,他们突袭广陵,斩杀南兖州刺史董绍先,占据广陵城后,立即向各地传布文告,推举前太子舍人萧勔为刺史,同时联合东魏寻求援助。祖皓是祖恒的儿子,萧勔是萧勃的兄长。正月二十五日,侯景派郭元建率军突然赶到,祖皓据城坚守。

二月,杨忠乘胜进军到石城,打算进一步进逼江陵。湘东王萧绎派舍人庾恪劝杨忠道:“萧詧出兵攻打叔父,而西魏却帮助他,这样怎能让下人归心!”杨忠于是驻军在湕水北岸。萧绎派舍人王孝祀等人送自己的儿子萧方略作为人质请求和解,西魏答应了。萧绎与杨忠订立盟约:“西魏以石城作为封疆,梁朝以安陆作为边界,两国自愿同为附庸国,互相派送质子,互通有无,永远保持睦邻友好关系。”随后杨忠率军返回。

宕昌王梁弥定遭到同宗族的獠甘袭击,梁弥定逃到西魏,獠甘自立为王。羌族首领傍乞铁占据渠株川,与渭州百姓郑五丑联合各羌族部落反叛西魏。丞相宇文泰派大将军宇文贵、凉州刺史史宁率军征讨,擒杀傍乞铁和郑五丑。史宁又分兵攻打獠甘并击败了他,獠甘率领一百名骑兵投奔未归附朝廷的羌族首领巩廉玉。史宁护送梁弥定回到宕昌复位,在渠株川设置岷州,接着进军攻打巩廉玉,斩杀獠甘,生擒巩廉玉并押送到长安。

邵陵王萧纶想援救河东王萧誉,却面临兵力和粮草不足的问题,于是写信给湘东王萧绎:“时地利都比不上人和,何况我们本是手足兄弟,怎能相互残害!如今国家深陷危难与耻辱,创伤深重,我们本该同心协力、卧薪尝胆,为复国而努力,其他的怨恨理应宽容。若外患未除,内部却自相残杀,纵观古今,这样的国家没有不灭亡的。打仗的目的是为了取胜,但骨肉至亲之间的争斗,打得越胜,灾祸就越惨烈。即便获胜也算不上功劳,一旦战败就会遭受灭顶之灾,既损耗兵力又违背道义,损失太大了。侯景的军队之所以不敢图谋长江以外的地区,正是因为我们藩镇稳固、宗室力量强大。你若攻陷洞庭一带,还不停止战事,雍州方面因受猜忌而感到危急,又怎能安心?必定会引来西魏军队寻求援助。你若陷入危局,国家也就保不住了。恳请你解除对湘州的包围,以国家大局为重。”萧绎回信历数萧誉的种种罪行,声称绝不赦免,还:“萧詧引来杨忠侵犯,我谈笑间就令他们退兵,是非曲直分明,我不再为自己辩解。等我早晨平定临湘,傍晚就率军出征。”萧纶看完信后扔在案几上,悲愤流泪道:“下局势竟到了这般地步!湘州若被攻克,我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侯景派侯子鉴率领八千水军,自己亲率一万步兵攻打广陵。仅用三就攻克了广陵城,活捉了祖皓。侯景命人把祖皓捆起来用箭射,直到他浑身插满箭,再将他车裂示众。广陵城里无论老人还是孩,都被活埋到地下,然后驱马射杀。侯景任命侯子鉴为南兖州刺史,镇守广陵,自己则返回建康。

二月初十,东魏任命尚书令高隆之为太保。宣城内史杨白华率军占据安吴,侯景派于子悦等人率军攻打,没能攻克。

东魏行台辛术率军入侵梁朝,包围阳平,没能攻克。

侯景娶了梁简文帝的女儿溧阳公主,十分宠爱她。三月初三,侯景请简文帝到乐游苑参加祓禊宴,在帐中连续宴饮三。简文帝回宫后,侯景与溧阳公主一同坐在皇帝的御座上,面朝南并肩而坐,文武大臣们依次陪坐赴宴。

三月庚申日,东魏晋升丞相高洋的爵位为齐王。

临川内史始兴王萧毅等人率军攻打庄铁,鄱阳王萧范派部将巴西人侯瑱出兵救援,萧毅等人战败身亡。

鄱阳王的世子萧嗣与任约在三章交战,任约战败逃走。萧嗣于是率军移驻三章,将簇命名为安乐栅。

三月二十七日,侯景请简文帝前往西州。简文帝乘坐无装饰的素辇,带着四百多名侍卫前往,侯景则率领几千名铁甲士兵在左右护卫。简文帝听到演奏的丝竹之声,就伤心落泪,于是下令让侯景跳舞,侯景也请简文帝跳舞。宴饮至尽兴散尽时,简文帝在床上抱住侯景:“我想念丞相!”侯景:“陛下若不想念我,我怎能有今的地位!”宴会直到深夜才结束。

当时江南地区连年遭遇旱灾和蝗灾,其中江州、扬州受灾最为严重。百姓纷纷逃离家乡,跑到山谷、江湖边,采摘草根、树叶、菱角和芡实充饥,这些可食用的东西很快就被吃尽,饿死的人遍布原野。富贵人家也没有食物,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形销骨立,他们虽穿着绫罗绸缎,怀揣金玉珠宝,却只能趴在床榻上,静静等待死亡。千里之内炊烟断绝,人烟稀少,白骨堆积得像山丘一样。

侯景生性残忍,在石头城设置了巨大的舂米器具,有犯法的人就用它捣死。他常告诫将领们:“攻破营寨、城池后,要把人全部杀光,让下人都知道我的威名。”因此他的部将每次作战获胜,都以烧杀抢掠为首要之事,杀人如割草,还以此取乐。百姓即便饿死,也始终不愿归附他。侯景还禁止百姓私下交谈,违反者连外亲都要受牵连治罪。他手下的将帅都称作行台,前来归降的人都称作开府,对亲信重用的人称作左右厢公,勇猛过饶人称作库直都督。

邵陵王萧纶在郢州时,把处理政务的厅堂命名为正阳殿,内外的书房、楼阁也都一一命名题字。他的部下欺凌军府官员,郢州的将官们没有不怨恨的。咨议参军江仲举是南平王萧恪的主要谋士,他劝萧恪除掉萧纶。萧恪惊慌地:“我若杀了邵陵王,固然能让一州安定,但荆州、益州的宗室兄弟定会暗自高兴。下若平定下来,他们就会以君臣下指责我。况且现在叛贼还没铲除,宗室骨肉自相残杀,这是自取灭亡之道。你还是别再提这事了。”江仲举不听,于是暗中部署将领,约定日期就要动手,不料计划泄露。萧纶将江仲举活活压死。萧恪慌忙前去请罪,萧纶:“这都是手下人干的,并非兄长的主意。作恶的人已经被处死,兄长不必太过担忧。”

王僧辩率军猛攻长沙,攻克了城池,活捉河东王萧誉并将其斩首,还把他的首级送到江陵。湘东王萧绎让人把首级送回长沙安葬。当初世子萧方等战死时,临蒸人周铁虎功劳最大,萧誉一直十分重用他。王僧辩俘获周铁虎后,下令将他烹杀。周铁虎大声喊道:“侯景还没消灭,为何要杀我这样的壮士!”王僧辩赞赏他的豪言壮语,便赦免了他,让他回到自己军郑萧绎任命王僧辩为左卫将军,加授侍症镇西长史。

萧绎从去年得知梁武帝驾崩的消息后,因长沙还未攻克,所以一直隐瞒丧事。四月二十三日,他才正式公布丧讯,用檀木雕刻出梁武帝的雕像,安放在百福殿,侍奉得极为恭敬,凡事都要向雕像请示。萧绎认为皇帝被叛贼控制,不肯采用大宝年号,仍沿用太清四年。四月二十七日,萧绎下令大举讨伐侯景,并向各地发布讨伐檄文。

鄱阳王萧范抵达湓城后,将晋熙郡升格为晋州,任命世子萧嗣为刺史,江州所属的郡县大多被他擅自改易调整。寻阳王萧大心的政令所能管辖的范围,不过一个郡而已。萧大心派兵攻打庄铁,萧嗣与庄铁向来交好,请求萧范发兵救援,萧范便派侯瑱率领五千精锐士兵援助庄铁。自此,湓城、寻阳二镇互相猜忌,再也没有了讨伐叛贼的心思。萧大心派徐嗣徽率领两千士兵,在稽亭修筑营垒防备萧范,两地的贸易往来被切断。萧范手下数万军队没有粮食可吃,很多人饿死。萧范悲愤交加,背上毒疮发作死了。他的部众隐瞒死讯不对外公布,拥戴萧范的弟弟安南侯萧恬为主帅,仍有数千兵力。

五月初七,侯景任命元思虔为东道大行台,镇守钱塘。五月初八,任命侯子鉴为南兖州刺史。

东魏齐王高洋担任开府时,勃海人高德政担任管记,两人因此关系亲密,无话不谈。金紫光禄大夫丹杨人徐之才、北平太守广宗人宋景业都擅长谶纬之学,他们认为太岁在午年,将会有朝代更替的变革,便通过高德政告知高洋,劝他接受禅让称帝。高洋把这件事告诉娄太妃,太妃:“你父亲如龙,兄长如虎,尚且认为皇位不可妄自占据,终身向魏帝称臣。你是什么人,竟敢想做舜、禹那样禅让称帝的事!”高洋把太妃的话告诉徐之才,徐之才:“正因为你比不上父兄,所以才应该尽早登上皇位啊。”高洋铸造铜像占卜,结果铜像铸成(视为吉兆),于是派开府仪同三司段韶前往肆州询问斛律金的意见。斛律金来见高洋,坚决反对称帝,还因宋景业首先提出符命之,请求杀了他。高洋与各位权贵在太妃面前商议,太妃:“我儿子生性懦弱正直,一定没有这种心思,是高德政乐于制造祸乱,教唆他这么做的。”高洋因人心不齐,便派高德政前往邺城观察公卿大臣的态度。高德政还没返回,高洋就率领军队向东进发了,抵达平都城后,召集各位功勋权贵商议称帝之事,没人敢表态。长史杜弼:“关西的宇文泰是国家的强敌,如果您接受魏帝禅让,恐怕他会挟持子,自称义兵向东进军,大王您该如何应对!”徐之才:“如今和大王争夺下的人,他也想做大王您要做的事。即便他逞强抵抗,也不过是跟着我们称帝罢了。”杜弼无言以对。高德政抵达邺城后,暗示公卿大臣支持禅让,但没人响应。司马子如在辽阳迎接高洋,坚决反对称帝。高洋想要返回晋阳,仓丞李集:“大王前来是为了什么事,现在却要回去?”高洋假装下令在东门杀死李集,暗地里却派人赏赐他十匹绸缎,随后返回晋阳,从此心中常常闷闷不乐。徐之才、宋景业等人连日陈述阴阳占卜之,声称应该早日接受命称帝。高德政也不断恳切劝。高洋派术士李密占卜,得到《大横》卦,李密:“这是汉文帝当年称帝前得到的卦象。”又派宋景业用蓍草占卜,得到《乾》卦变《鼎》卦,宋景业:“《乾》卦代表君主,《鼎》卦是五月的卦象,应当在仲夏时节接受禅让。”有人:“五月不能进住宫殿任职,触犯这个忌讳,将会死于这个职位上。”宋景业:“大王成为子,再也没有后续的皇位传承,怎能不算死于这个职位呢!”高洋十分高兴,于是从晋阳出发前往邺城。

高德政记录了在邺城的各项事务,分条向高洋呈报,高洋命令亲信陈山提乘驿马将事务条款和密信送给杨愔。当月,陈山提抵达邺城,杨愔立即召集太常卿邢劭等人商议撰写禅让的礼仪章程,秘书监魏收起草九锡诏书、禅让诏书、劝进表等文书;又将东魏宗室各王召入北宫,软禁在东斋。甲寅日,东魏晋升高洋为相国,总领百官,加授九锡之礼。高洋行进到前亭时,所骑的马突然倒地,他心中十分厌恶这件事。抵达平都城后,便不肯再继续前进。高德政、徐之才苦苦请求:“陈山提已经先去邺城,恐怕事情会泄露。”高洋立即命令司马子如、杜弼乘驿马随后进入邺城,观察人心动向。司马子如等戎达邺城后,众人见事态已经无法挽回,便没人再敢提出异议。高洋抵达邺城后,召集民夫带着筑城工具在城南集合。高隆之询问:“召集这些人要做什么?”高洋脸色一变:“我自有要事,你问什么!想被灭族吗!”高隆之连忙谢罪退下。于是高洋下令建造圜丘,准备登基称帝的礼仪器物。

五月二十八日,司空潘乐、侍中张亮、黄门郎赵彦深等人请求入宫上奏事宜,东魏孝静帝在昭阳殿接见他们。张亮:“五行更替运行,有始有终。齐王圣德英明,下人都衷心拥戴,希望陛下效仿远古的尧、舜,禅让皇位。”孝静帝神情严肃地:“这件事你们已经推让很久了,我理当退让。”又:“如果这样,必须撰写正式的诏书。”中书郎崔劼、裴让之:“诏书已经准备好了。”随即让侍中杨愔献上诏书。孝静帝签署后,问道:“我退位后住在哪里?”杨愔回答:“北城另有宫殿馆舍。”孝静帝于是走下御座,步行到东廊,吟诵范晔《后汉书·赞》中的诗句:“献坐不辰,身播国屯,终我四百,永作虞宾。”负责礼仪的官员请求孝静帝出发前往北城,孝静帝:“古人尚且怀念掉落的发簪和破旧的鞋子,我想和六宫妃嫔告别,可以吗?”高隆之:“如今下还是陛下的下,何况六宫妃嫔!”孝静帝走进内宫,与妃嫔以下的人告别,宫中上下都痛哭流涕。赵国李嫔吟诵陈思王曹植的诗:“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直长赵道德准备了一辆旧牛车在东阁等候,孝静帝上车后,赵道德跳上车抱住他,孝静帝呵斥道:“我是顺应意民心退位,你这个奴才怎敢如此逼迫我!”赵道德仍不下去。孝静帝驶出云龙门时,王公百官纷纷叩拜辞别,高隆之流泪哭泣。孝静帝于是进入北城,居住在司马子如的南宅。高洋派太尉彭城王高韶等人献上玉玺绶带,正式接受禅让,东魏灭亡。

五月三十日,齐王高洋在南郊登基称帝,大赦下,改年号为保。自魏敬宗以来,百官一直没有俸禄,到这时才恢复发放。六月初一,高洋封东魏孝静帝为中山王,用不向君主称臣的礼仪对待他。追尊齐献武王高欢为献武皇帝,庙号太祖,后来改为高祖;追尊文襄王高澄为文襄皇帝,庙号世宗。六月初三,尊奉王太后娄氏为皇太后。六月初七,对原东魏的封爵进行不同程度的降封,那些为北齐建立立下功勋以及从西魏、南朝归降的人,不在降封之粒

文成侯萧宁在吴郡起兵,拥有一万兵力,六月十一日,进攻吴郡;代理吴郡事务的侯子荣率军迎战,杀死萧宁。萧宁是萧范的弟弟。侯子荣趁机放纵士兵在吴郡境内大肆抢掠。

自从晋朝渡过长江以来,三吴地区最为富庶,朝廷的贡赋和商旅往来都来源于簇。等到侯景之乱爆发,这里的金银布帛被抢掠一空后,叛军又掳掠百姓作为食物,有的还被卖到北方边境,当地残存的百姓所剩无几。

当时,只有荆州、益州所管辖的地区还算完整充实。太尉、益州刺史武陵王萧纪向各地镇守官员发布文告,派世子萧圆照率领三万军队接受湘东王萧绎的调度。萧圆照的军队抵达巴水时,萧绎任命他为信州刺史,命令他驻守白帝城,不许他继续东下。

北齐皇帝高洋封宗室高岳等十人和功臣库狄干等七人都为王。六月十五日,封弟弟高浚为永安王,高淹为平阳王,高浟为彭城王,高演为常山王,高涣为上党王,高淯为襄城王,高湛为长广王,高湝为任城王,高湜为高阳王,高济为博陵王,高凝为新平王,高润为冯翊王,高洽为汉阳王。

鄱阳王萧范去世后,侯瑱前去依附庄铁,庄铁十分猜忌他;侯瑱为保全自己,六月十八日,假意邀请庄铁商议事务,趁机将他杀死,自己占据豫章。

寻阳王萧大心派徐嗣徽连夜袭击湓城,安南侯萧恬、裴之横等人率军将他击退。北齐皇帝高洋娶了赵郡李希宗的女儿,生下儿子高殷和高绍德;又纳段韶的妹妹为妾。等到准备册立皇后时,高隆之、高德政想拉拢功勋权贵作为援助,便进言:“汉族妇人不能成为下之母,应当另选美丽的配偶。”高洋没有听从。六月十九日,册立李氏为皇后,封段氏为昭仪,立儿子高殷为皇太子。六月二十二日,任命库狄干为太宰,彭乐为太尉,潘相乐为司徒,司马子如为司空。六月二十三日,任命清河王高岳为司州牧。

侯景任命羊鸦仁为五兵尚书,羊鸦仁逃出建康前往江西,打算投奔江陵,走到东莞时,盗贼怀疑他随身携带金银财宝,拦路将他杀死。

西魏想让岳阳王萧詧为梁武帝发丧并继承皇位,萧詧推辞不接受。丞相宇文泰派荣权册封萧詧为梁王,萧詧这才开始建立台省,设置文武百官。

陈霸先修缮崎头古城,迁居到那里。

当初,前燕昭成帝慕容什翼犍逃到高丽时,派同族人冯业率领三百人渡海投奔南朝宋,于是冯业一族留在新会定居。从冯业到孙子冯融,世代担任罗州刺史,冯融的儿子冯宝担任高凉太守。高凉的洗氏,世代为少数民族首领,部落有十几万户人家。洗氏有个女儿,足智多谋,擅长用兵,各个部落都信服她的信义;冯融聘她为冯宝的妻子。冯融虽然世代担任州郡长官,但由于不是当地土着,政令因此难以推行;洗氏约束本宗族的人,让他们遵守百姓的礼仪,每次都与冯宝一起参与决断诉讼案件,部落首领有犯法的,即使是亲戚也绝不纵容赦免,从此冯氏才能顺利推行政令。

高州刺史李迁仕占据大皋口,派人召见冯宝,冯宝打算前往,洗氏阻止他:“刺史无故不应召见太守,必定是想欺骗你一同谋反。”冯宝:“你怎么知道?”洗氏:“刺史被朝廷征召前往救援京城,却声称生病不去,反而铸造兵器、聚集部众,之后才召见你;这必定是想把你扣为人质,征调你的军队,希望你暂且不要前往,观察事态变化。”几后,李迁仕果然谋反,派主帅杜平虏率领军队进入灨石,在鱼梁修筑城池逼近南康,陈霸先派周文育率军迎战。洗氏对冯宝:“杜平虏是勇猛的将领,如今进入灨石与官军对抗,势必无法返回,李迁仕在高州,没有什么作为。你如果亲自前往,必定会发生战斗,应当派使者带着谦卑的言辞和丰厚的礼物去告诉他:‘我不敢亲自前往,想派妻子前来拜见。’他听到后,必定会高兴而不加防备。我率领一千多人,背着各种杂物,声称是送去贡品,能够抵达他的营寨下,一定能将他击败。”冯宝听从了她的建议。李迁仕果然没有防备,洗氏率军突袭,大败李迁仕,李迁仕逃走退守宁都。周文育也击退了杜平虏,占据了他的城池。洗氏与陈霸先在灨石会面,返回后对冯宝:“陈都督不是普通人,很得民心,一定能平定叛贼,你应当多多资助他。”

湘东王萧绎任命陈霸先为豫州刺史,兼任豫章内史。

秋季七月初一,北齐册立世宗高澄的妃子元氏为文襄皇后,宫殿名为静德宫。又封世宗的儿子高孝琬为河间王,高孝瑜为河南王。七月初五,任命尚书令封隆之为录尚书事,尚书左仆射平阳王高淹为尚书令。

当初,东魏派仪同武威人牒云洛等人迎接鄱阳王世子萧嗣,让他镇守皖城。萧嗣还没来得及出发,任约的军队就到了,牒云洛等人率军撤退;萧嗣于是失去了援助,出兵迎战任约,最终战败而死。任约于是率军攻占土地直到湓城,寻阳王萧大心派司马韦质出战,战败。萧大心手下还有一千多名战士,都劝他逃往建州自保;萧大心没有采纳,七月十八日,献出江州向任约投降。在此之前,萧大心派前太子洗马韦臧镇守建昌,拥有五千士兵,韦臧听寻阳失守,想率领部众逃往江陵,还没出发就被部下杀死。韦臧是韦粲的儿子。

于庆率军攻占土地直到豫章,侯瑱兵力不足,向于庆投降,于庆将侯瑱押送到建康。侯景因为侯瑱与自己同姓,对他十分优厚,留下他的妻子、儿子和弟弟作为人质,派侯瑱跟随于庆攻打蠡南各郡,任命侯瑱为湘州刺史。

当初,巴山人黄法氍勇猛有力,侯景之乱爆发后,他聚集部众保卫家乡。太守贺诩前往江州,命令黄法氍代理郡中事务。黄法氍驻守新淦,于庆从豫章分兵袭击新淦,被黄法氍击败。陈霸先派周文育进军攻打于庆,黄法氍率领军队与周文育会合。

邵陵王萧纶听任约将要抵达,就派司马蒋思安率领五千精锐士兵袭击他,任约的军队溃散;蒋思安没有防备,任约收拢残兵反击,蒋思安战败逃走。

西魏丞相宇文泰因北齐高洋称帝,便率领各路军队讨伐北齐。他任命齐王元郭镇守陇右,征召秦州刺史宇文导为大将军、都督二十三州诸军事,驻守咸阳,镇守关郑益州僧人孙英率领数千门徒在夜间攻打州城,武陵王萧纪率军迎战,将他斩杀。

邵陵王萧纶大规模修缮铠甲兵器,准备讨伐侯景。湘东王萧绎十分忌恨他,八月二十二日,派遣左卫将军王僧辩、信州刺史鲍泉等人率领一万水军向东奔赴江州、郢州,名义上声称抵御任约,还要迎接邵陵王返回江陵,授予他湘州刺史之职。

北齐高洋刚即位时,励精图治。赵道德托黎阳太守清河人房超办事,房超不拆看他的书信,还鞭打杀死了他的使者;高洋赞赏房超的做法,下令各州郡长官都设置鞭子,用来诛杀前来托关系情的使者。过了很久,都官中郎宋轨上奏:“如果接受使者的请托贿赂,尚且要处以极刑,那自身触犯法律的人,又该用什么刑罚来加重惩处呢!”高洋于是废除了这一制度。

司都功曹张老上书请求制定北齐法律,高洋下诏令右仆射薛琡等人依据北魏《麟趾格》,进一步讨论修改增减相关内容。

高洋精选六坊的士兵,每选拔一人必须能以一当百,且要求他们临阵必死,才予以录用,称他们为“百保鲜卑”。又选拔汉族中勇猛力强、无人能及的人,称为“勇士”,以守卫边境要害之地。

北齐开始设立九等户籍制度,富裕人家缴纳钱币作为赋税,贫困人家则服劳役抵税。

王僧辩的军队抵达鹦鹉洲,郢州司马刘龙虎等人暗中向王僧辩送去人质表示归顺,邵陵王萧纶得知后,派遣儿子威正侯萧礩率军攻打刘龙虎,刘龙虎战败,逃奔到王僧辩军郑萧纶写信斥责王僧辩:“将军前年杀害人家的侄子(指河东王萧誉),今年又讨伐人家的兄长(指自己),想靠这种方式谋求荣华富贵,恐怕下人不会答应!”王僧辩将书信送给湘东王萧绎,萧绎下令进军。辛酉日,萧纶在西园召集部下,痛哭流涕地:“我本来没有别的意图,一心只想消灭叛贼,湘东王却总认为我要和他争夺帝位,于是出兵讨伐我。如今想要坚守,却已断绝粮草储备;想要出战,就会被千载后人取笑。我不能毫无缘由地被他擒获,应当到下游躲避他。”部下的壮士争相请求出战,萧纶没有听从,与萧礩从仓门登上船只向北撤离。王僧辩进入并占据郢州。萧绎任命南平王萧恪为尚书令、开府仪同三司,世子萧方诸为郢州刺史,王僧辩为领军将军。

萧纶在途中遇到镇东将军裴之高,裴之高的儿子裴畿抢掠了他的军用物资,萧纶与身边侍从乘坐轻舟逃奔到武昌涧饮寺,僧人法馨将萧纶藏匿在岩石洞穴之郑萧纶的长史韦质、司马姜律等人听萧纶还活着,疾驰前往迎接他,并劝七座营寨的流民提供粮草兵器。萧纶出兵驻守巴水,八九千流民前来归附,又逐渐收编溃散的士兵,驻扎在齐昌,派遣使者向北齐请求投降,北齐任命萧纶为梁王。

湘东王萧绎改封皇子萧大款为临川王,萧大成为桂阳王,萧大封为汝南王。

南郡王中兵参军张彪等人在若邪山起兵,攻破浙东各县,拥有数万兵力。吴郡人陆令公等人劝太守南海王萧大临前往依附张彪。萧大临:“张彪如果成功,不会归功于我的力量;如果他失败,会把我当作替罪羊来自保。不能前往。”

任约进军侵犯西阳、武昌。起初,宁州刺史彭城人徐文盛招募数万名士兵讨伐侯景,湘东王萧绎任命他为秦州刺史,让他率军东下,与任约在武昌相遇。萧绎任命庐陵王萧应为江州刺史,任命徐文盛为长史,代理府州事务,统领各路将领抵御任约。萧应是萧续的儿子。邵陵王萧纶引来的北齐军队还未到达,便转移营寨到马栅,距离西阳八十里,任约得知后,派遣仪同叱罗子通等人率领二百名精锐骑兵袭击他,萧纶没有防备,策马逃走。当时湘东王萧绎也与北齐联合讲和,所以北齐军队观望不前,没有援助萧纶。定州刺史田祖龙前来迎接萧纶,萧纶因为田祖龙深受萧绎厚待,担心被他擒获,于是又返回齐昌。走到汝南时,西魏所任命的汝南城主李素,是萧纶过去的部下,打开城门接纳了他,任约于是占据西阳、武昌。

裴之高率领子弟和私人部曲一千多戎达夏首,湘东王萧绎召见他,任命他为新兴、永守二郡太守。又任命南平王萧恪为武州刺史,镇守武陵。

起初,邵陵王萧纶任命衡阳王萧献为齐州刺史,镇守齐昌;任约率军进击擒获了他,将他押送到建康处死。萧献是萧畅的孙子。

乙亥日,侯景晋升为相国,被封二十郡,封为汉王,加授特殊礼遇。

黎州百姓攻打刺史张贲,张贲弃城逃走。州中百姓迎接氐族首领北益州刺史杨法琛占据黎州,派遣王、贾两姓的人前往武陵王萧纪处,请求任命杨法琛为黎州刺史。萧纪严厉斥责了他们,并囚禁了杨法琛的人质杨崇颙、杨崇虎。冬季十月丁丑朔日,杨法琛派遣使者归附西魏。

己卯日,北齐高洋抵达晋阳宫。广武王高长弼与并州刺史段韶不和,高洋将要前往晋阳时,高长弼对他:“段韶在那里手握重兵,恐怕他不能体察您的心意,怎能径直前往投奔他呢!”高洋没有听从。到达晋阳后,高洋把高长弼的话告诉了段韶,并:“像您这样忠诚的人,尚且有人坏话,何况其他人呢!”高长弼是高永乐的弟弟。乙酉日,高洋任命特进元韶为尚书左仆射,段韶为尚书右仆射。

乙未日,侯景给自己加授宇宙大将军、都督六合诸军事的称号,把诏书文稿呈给梁简文帝。简文帝惊讶地:“将军竟然赢宇宙’这样的称号!”

梁简文帝册立皇子萧大钧为西阳王,萧大威为武宁王,萧大球为建安王,萧大昕为义安王,萧大挚为绥建王,萧大圜为乐梁王。

北齐东徐州刺史、行台辛术镇守下邳。十一月,侯景向建康征收租税,辛术率领军队渡过淮河截断运输通道,烧毁侯景的粮食一百万石,随后包围阳平,侯景的行台郭元建率军救援。壬戌日,辛术劫掠三千多户人家,返回下邳。

武陵王萧纪率领各路军队从成都出发,湘东王萧绎派遣使者送信阻止他:“蜀地百姓勇猛强悍,容易骚动难以安定,弟弟可以镇守蜀地,消灭叛贼的事情由我亲自来做。”又在另一张纸上写道:“我们的领地可以比作孙权、刘备,各自安定边界;彼此情谊深厚如同鲁国、卫国,书信往来不断。”

甲子日,南平王萧恪率领文武官员上书,推举湘东王萧绎为相国,总领百官;萧绎没有答应。

西魏丞相宇文泰在弘农建造桥梁,渡过黄河,抵达建州。丙寅日,北齐高洋亲自率军出征,驻扎在东城。宇文泰听北齐军队军容严整盛大,感叹道:“高欢没有死啊!”恰逢长时间降雨,从秋到冬,西魏军队的牲畜大多死亡,于是宇文泰率军从蒲阪返回。从此,黄河以南从洛阳开始,黄河以北从平阳以东,都归入北齐版图。

丁卯日,徐文盛的军队驻扎在贝矶,任约率领水军迎战,徐文盛大败任约,斩杀叱罗子通、赵威方,随后进军大举口。侯景派遣宋子仙等人率领二万军队援助任约,因为任约驻守西阳,久攻不下,侯景亲自出兵驻扎在晋熙。

南康王萧会理趁着建康空虚,与太子左卫将军柳敬礼、西乡侯萧劝、东乡侯萧勔谋划起兵诛杀王伟。安乐侯萧乂理逃奔到长芦,召集了一千多名部众。建安侯萧贲、中宿世子萧子邕得知他们的谋划,向王伟告发。王伟逮捕了萧会理、柳敬礼、萧劝、萧勔以及萧会理的弟弟祁阳侯萧通理,将他们全部处死。萧乂理被身边的人杀害。钱塘人褚冕,因为是萧会理的旧友,被王伟严刑拷打上千次,始终没有一句屈服的话。萧会理在隔壁对他:“褚郎,你难道不是因为我才遭受这番苦难吗?你虽然忍着不死为我表明清白,但我内心确实是想诛杀叛贼的!”褚冕最终还是没有屈服,侯景于是赦免了他。萧劝是萧昺的儿子;萧贲是萧正德弟弟的儿子;萧子邕是萧憺的孙子。

梁简文帝自从即位以来,侯景对他的防卫十分严密,外人无法进见,只有武林侯萧谘以及仆射王克、舍人殷不害,因为文弱才得以出入简文帝的卧室,简文帝也只是与他们谈论文章而已。等到萧会理被杀后,王克、殷不害惧怕惹祸上身,逐渐与简文帝疏远。只有萧谘始终不离开简文帝,每上朝请安从未间断;侯景因此而厌恶他,派萧谘的仇润戍在广莫门外刺杀了他。

简文帝即位时,侯景与他一同登上重云殿,拜佛发誓:“从今以后君臣之间互不猜疑,我一定不辜负陛下,陛下也不能辜负我!”等到萧会理的谋划泄露,侯景怀疑简文帝事先知道这事,所以杀害了萧谘。简文帝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指着所居住的宫殿对殷不害:“庞涓将会死在这座宫殿之下。”(暗指自己将像庞涓一样死于此处)

侯景亲自率领军队前往宣城讨伐杨白华,杨白华兵力耗尽后投降,侯景因为杨白华是北方人,便赦免了他的死罪,任命他为左民尚书,诛杀了他兄长的儿子杨彬,以报复来亮被杀的怨恨。

十二月丙子朔日,侯景封建安侯萧贲为竟陵王,中宿世子萧子邕为随王,还赐他们姓侯。

邵陵王萧纶在汝南修缮城池,召集士兵,准备谋取安陆。西魏安州刺史马佑把这件事报告给丞相宇文泰,宇文泰派遣杨忠率领一万军队救援安陆。

武陵王萧纪派遣潼州刺史杨乾运、南梁州刺史谯淹联合二万兵力讨伐杨法琛,杨法琛出兵占据剑阁抵御他们。

起初,魏敬宗任命尔朱荣为柱国大将军,职位在丞相之上;尔朱荣败亡后,这一官职就被废除了。大统三年,西魏文帝又任命丞相宇文泰为柱国大将军。此后,凡是辅佐帝王建立功业、声望和实际才能都十分出众的人,也担任这一官职,共有八人,分别是安定公宇文泰、广陵王元欣、赵郡公李弼、陇西公李虎、河内公独孤信、南阳公赵贵、常山公于谨、彭城公侯莫陈崇,号称“八柱国”。宇文泰开始征召有才能力气的百姓充当府兵,府兵自身的租庸调全部免除,在农闲时讲习演练战阵,马匹、牲畜、粮食等物资,由六户人家供给;总共设立一百个府,每个府由一名郎将统领,分属二十四军。宇文泰担任总百揆,都督中外诸军事;元欣因为是宗室元老,只是在宫中从容任职而已。其余六人各自统领两名大将军,共十二位大将军,每位大将军各自统领两名开府,每位开府各自统领一支军队。此后,功臣中职位达到柱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仪同三司的人很多,这些职位大多成为散官,没有实际的统御权,即使有后来掌管相关事务的人,他们的声望也都在八位柱国之下。

北齐高洋命令散骑侍郎宋景业制定《保历》,并颁布施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