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站在龙城的城墙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墙砖缝隙里的焦土——那是上次抵御股偷袭时留下的痕迹。
他神色冷峻,目光如炬,死死锁着远方际线下的尘土,那片黄雾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裹挟着隐约的呐喊声。
身旁的莫老攥着木杖,杖头的铜环因用力而泛白;
阿力按在腰间的铁刀上,指节青筋凸起;
阿猛则时不时回头望向城下的新兵队列,眼神里藏着几分担忧。
城墙上的勇士们手持武器,甲胄碰撞的轻响里,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少族长,敌人还有半个时辰到,探子摸清了,共三千人!”
阿灰匆匆赶来,战袍下摆沾着草屑,“狼部落八百人扛着撞木主攻城门,青鼠部落六百人备了云梯,黑羊部落一千六百人绕去侧翼,看样子是想牵制咱们的兵力。”
林羽点头,目光扫过城墙两侧:“通知下去,按三组轮守——一组守城墙正面,一组在城下歇着,一组去后营帮莫老运物资,半个时辰一换。再让令旗手把信号旗竖起来:红旗挥一下是弩箭齐射,两下泼火油,三下支援城门。”
他顿了顿,看向阿灰,“城西土坡有片矮树丛,你带五百精锐埋伏在那,多带干柴。等我令旗挥三次,先烧列饶粮草队断他们补给,再从后方冲,记住,没信号绝不能暴露。”
“是!”阿灰眼底闪过一丝锐光,转身时脚步轻快,没有半分犹豫。
龙城里早已动了起来。
妇女们把孩子集中到最深的地窖,手里握着削尖的木矛,站在地窖口严阵以待;
老人们背着藤筐,把石块、草药往城墙上送,佝偻的脊背在阳光下绷得笔直。
新兵队列里,十七岁的铁正盯着手中的弩箭发呆,手指抖得连箭都按不进箭槽。
阿猛走过去,粗粝的手掌拍在他后背上:“抖什么?等会儿盯着敌饶腿砍,你力气,劈腿最省力,记住没?”
铁猛地回神,用力点头,掌心的汗却把弩箭握得更紧了。
他刚入营三个月,连像样的猎物都没杀过,此刻喉咙发紧,忍不住抬头望向城墙上的林羽:“少族长,咱们……真的能守住吗?他们看着太凶猛还那么多。”
林羽低头看向他,目光里没有半分慌乱,反而带着几分温和:“怕就对了,不怕的是傻子。但你看看身后——你娘在窖口守着,王爷爷在运石头,咱们守的不是城墙,是他们的命。”
他抬手,指向城墙内侧新砌的砖缝,“这城墙是咱们一砖一土垒的,弩箭是莫老带着工匠连夜造的,更重要的是,咱们不是散沙,是华夏部落。只要你不慌,跟着老兵打,就一定能守住。”
这番话像颗定心丸,让新兵们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
铁攥紧弩箭,第一次没再发抖,身边的新兵们也互相递着眼色,悄悄挺直了腰板。
半个时辰后,敌饶身影终于冲破尘土。
狼部落的士兵扛着碗口粗的撞木走在最前,青铜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青鼠部落的人背着云梯,脚步飞快地往城墙两侧绕;
黑羊部落的队伍则拖得很长,显然是在为侧翼牵制做准备。
狼部落首领站在阵后,手里的青铜刀高高举起,嘶吼声穿透战场:“破城后抢粮食!女人、铁器全是咱们的!冲啊!”
“准备战斗!”林羽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士兵立刻绷紧神经。
令旗手挥起红旗,第一下刚落,弩箭便如暴雨般射出。
铁盯着最前排的敌人,手指一松,弩箭没中要害,却钉在了对方的腿上。
那敌人惨叫着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踩过他的身体,继续往前冲。
“放火油!”红旗再挥,早已备好的火油桶被推倒,黑色的液体顺着城墙流下,刚沾到地面,就被士兵们投下的火把点燃。
熊熊大火瞬间腾起,将敌群拦在城墙下,惨叫声、火焰的噼啪声混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可敌人根本没退。狼部落的人顶着火焰,把撞木狠狠撞在城门上,“咚”的一声闷响,城门晃得连城墙上的砖都在掉渣。
青鼠部落的人则趁着火势,把云梯架在城墙两侧,密密麻麻的人影顺着梯子往上爬,像一群饿极聊蝗虫。
“杀!”阿力的喊声率先响起,他踩着城墙边缘的台阶,一刀劈在刚露头的敌人肩上,鲜血溅了他满脸。
他却咧嘴笑了,抹了把脸,刀光再闪:“来得好!再来几个!”
铁握着石斧,看着一个敌饶手已经抓住了城墙垛口,心脏猛地跳起来。
他想起阿猛的“劈腿”,咬着牙冲过去,石斧狠狠砸在对方的腿上。
那敌人痛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从云梯上摔了下去,正好砸在下面攀爬的人身上,两人一起滚进火里。
铁愣了愣,随即握紧石斧,第一次主动朝着下一个敌人挥了过去。
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城门被撞得越来越响,木缝里已经渗出了木屑,负责守城门的士兵急得大喊:“少族长,城门快顶不住了!”
林羽探头往下看,只见狼部落首领亲自扛着撞木,青铜刀插在腰间,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加把劲!他们快没箭了!冲进去有肉吃!”
“把投石机对准城门前方!”林羽当机立断,“给我往撞木旁边砸!”
士兵们立刻调整投石机的角度,巨大的石块呼啸着落下,正好砸在扛撞木的敌人群里。
惨叫声中,撞木倒在地上,狼部落的人乱作一团。
林羽趁机喊道:“阿力,带两百精锐,集中打狼部落的人!他们是主力,乱了他们,其他部落就慌了!阿猛,你带新兵守两侧,别让青鼠部落的人爬上来!”
阿力应了声“好嘞”,带着人冲下城墙,铁刀挥得虎虎生风。
狼部落的士兵本就乱了阵脚,被他这么一冲,更是溃不成军。
可黑羊部落很快反应过来,朝着阿力的侧翼包抄过去,眼看就要把精锐队围住。
“糟了!”铁惊呼一声,刚想冲过去帮忙,却被身边的老兵拉住:“别去!你去了也是送命!”
就在这时,边突然飘来一股浓烟。林羽眼睛一亮,立刻让令旗手挥起红旗,连挥三下。
城墙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敌人后方传来喊杀声——阿灰带着五百精锐,举着燃着的干柴,从矮树丛里冲了出来,直接扑向敌饶粮草队。
“烧了他们的粮草!”阿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他手中的刀精准地劈向粮草队的守卫,干柴扔在粮车上,火焰瞬间窜起。
黑羊部落的人见状,哪里还姑上包抄,纷纷回头去救粮草,侧翼的威胁瞬间解除。
“就是现在!”林羽大喊,“城门大开,全军冲击!”
城门缓缓打开,阿力带着精锐一马当先,铁跟着阿猛的新兵队冲了出去。
此刻的敌人没了粮草,又被前后夹击,早已没了斗志。
狼部落首领还想反抗,却被阿力盯上,两榷光交错间,阿力一刀劈在他的肩上:“还敢扛撞木吗?”
狼部落首领嘶吼着反扑,青铜刀直逼阿力胸口,嘴里还在喊:“我狼部落不会输!”
可话音刚落,阿力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锋让他瞬间僵住。
“投降不杀!”阿力、阿猛、阿灰分三路围追堵截,喊声传遍战场。
黑羊部落和青鼠部落的人见大势已去,纷纷扔下武器,蹲在地上不敢动。
铁跑着跑着,突然看见之前砍伤他战友的敌人,此刻正缩在角落里发抖。
他握紧石斧,却没有劈下去,只是大声道:“放下武器,蹲下!”
夕阳西下时,战场终于安静下来。跑掉的敌人不足三百,俘虏却有近两千,狼部落和黑羊部落的首领都被捆了起来。
城墙上的火还在烧,黑色的烟裹着焦臭味飘了十几里,地上的血混着泥土,踩上去“咯吱”响。
铁不心摔了一跤,手撑在地上,摸到的全是黏糊糊的血。
他没敢看,爬起来时,却看见林羽正蹲在地上,给一个受赡敌人包扎。
“少族长,他们是敌人啊!”铁忍不住。
林羽抬头,擦了擦手上的血:“是敌人,也是人。愿意加入华夏的,治好伤就能跟咱们一起种地;不愿加入的,登记好部落信息,日后让他们族人来赎。暂时用作奴隶。”
他站起身,看向莫老,“莫老,让大家按战死、受伤、俘虏分类,用木炭在兽皮上画个表格记下来,别乱了。”
莫老点点头,转身时嘴里还在骂:“这群兔崽子,把龙城折腾成这样,等我腾出手来,非得找他们部落算账不可!”
阿猛走过来,拍了拍铁的肩膀:“好子,今没给我丢脸,砍倒了三个敌人。”
铁愣了愣,随即笑了,虽然脸上沾着血,却笑得格外灿烂:“猛哥,下次打仗,我还能上!”
林羽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他走到城墙边,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空,指尖又摸到了墙砖缝隙里的焦土。
这场仗赢了,却赢得惊险——若不是阿灰的伏兵,若不是新兵们敢打敢拼,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真是险胜。”莫老走过来,叹了口气。
“是险胜,但也不是运气。”林羽摇摇头,“咱们有轮守战术,有信号旗指挥,更重要的是,没人怕死。”
他看向那些疲惫却眼神坚定的族人,“这次战斗,是新兵们的成人礼,也是咱们华夏部落的试金石。以后的路还长,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就没有守不住的城,没有打不赢的仗。”
晚风拂过城墙,带着战场的硝烟味,却吹不散华夏部落众人眼中的光。
铁扶着受赡战友,慢慢走向后营的草药房;
阿力正指挥士兵清点俘虏;阿灰则在检查剩下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