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我蹲在机房外的空调外机上,手指抠着墙缝里的水泥渣。
刚才翻墙的时候太急,手腕一滑,黑绳上的U盘直接甩了出去,啪嗒一声掉进走廊拐角那片灯照不到的地方。我还没来得及心疼,就看见江叙白从楼梯口转出来,脚步不紧不慢,弯腰捡起了那个东西。
他站在那儿没动,低着头,像是在看U盘接口有没有摔坏。
我缩在阴影里,心跳快得不像话。这玩意儿可不是普通存储器,里面存着我昨晚黑进教务系统时留的后门程序,还有一段加密日志——宋璃和外校生通信记录的原始数据包。要是被他读出来,我不光前功尽弃,还得当场社死。
可现在冲出去抢?等于自爆身份。
我闭眼,启动记忆回放。
画面倒退三分钟:我翻窗、落地、U盘脱落、江叙白走近、弯腰、拾起……镜头拉近,他指尖轻轻擦了下U盘表面的灰,然后把它塞进了裤兜。
我睁开眼,手心全是汗。
行吧,既然拿不回来,那就只能靠别的办法进去了。
我贴着墙根挪到机房通风口下方,掏出备用钥匙卡刷了一下门禁。红灯一闪,没反应。再试一次,还是锁着。
陈宇这孙子真下了血本,不仅加了红外感应,连权限都重新设了。现在整个机房就像个铁罐头,谁碰一下都会报警。
我盯着监控摄像头看了两秒,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夹层摸出一台老式对讲机——师父给的土装备,不用联网也能短距传输信号。我把线拧到最大,对准机房玻璃幕墙,按住发送键。
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字:
“顾氏要灭口。”
是我刚用终端远程操控机房内监控屏写的摩斯密码,通过反光投在玻璃上。江叙白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
我屏住呼吸等他反应。
他站在原地,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忽然抬起来,在脸上抹了把,像是累了。然后他眨了两下右眼。
不是抽搐,是节奏。
滴——滴滴——
摩斯回应:“我帮你。”
我没吭声,但手指已经飞快敲上键盘。趁警报还没升级到安保处,我用预设后门强行唤醒服务器管理界面,输入一串跳转指令。屏幕闪了下,弹出权限验证框。
五分钟后系统强制重启,所有未保存操作清零。现在每秒钟都像在踩雷。
我盯着窗外,江叙白终于动了。他转身走开,脚步声渐渐远去。十秒后,门禁绿灯亮了。
我推门进去,动作利落得像拆炸弹。插上备用U盘,直连备份服务器,目标文件夹路径一秒定位。下载进度条开始跑:112%…
背后冷汗直冒。这种事我干过不下百次,但从没哪次像现在这样——知道外面有个人在替我望风,而且还是那个整冷着脸叫我“沈姐演技有待提高”的家伙。
文件传输到87%,我顺手在系统日志里埋了个陷阱。把访问记录嫁祸给陈宇的账户,还特意留了他常用的Ip地址和登录时间戳。反正他昨半夜也在机房待过,不清。
最后几秒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98完成!
我拔出U盘塞进内衣暗袋,顺手关掉所有运行窗口。正准备撤离,门外传来钥匙串晃荡的声音。
我靠。
陈宇提着工具箱站在门口,脸色发白,一看就是被人临时叫来的。“我、我接到报修机房门禁异常……”
我冷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塞进他胸口口袋,顺手帮他拍了拍领子:“你修得起吗?”
完反手把门锁死,咔哒一声。
他愣在原地,手还举着钥匙,像尊雕塑。
我转身就走,脚步越迈越大。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那一幕——江叙白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替我解了锁,然后一声不响地走了。
他到底想干嘛?
不是一直把我当眼中钉吗?上次竞赛栽赃的事还没算清楚,现在反倒帮我?
我拐进侧廊,手机震了一下。
一条匿名消息跳出来:
“U盘已处理,别再单独行动。”
没有署名,但我认得这个设备Id。江叙白常用的那个终端,mAc地址我早记熟了。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楼梯口。
他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月光,衬衫袖口卷到一半,露出那道月牙形的疤。风吹着他衣角,一下一下地晃。
我没喊他,也没走近。
只是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黑绳,重新缠了一圈,系紧。
这玩意儿以前是用来藏U盘的,现在倒像个提醒——别信任何人,包括那个和你拿着同一块吊坠的人。
我转身往宿舍方向走,路过女厕门口时脚步顿了半秒。
里面水龙头没关严,滴水声断断续续。
我继续往前,没进去。
但我知道,明早自习前,那里会少一块瓷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