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07,我蹲在女厕后墙根儿,手心里全是汗。
昨那块松动的瓷砖还没被人发现,真是万幸。我摸出工具刀,轻轻撬开缝隙,指尖一滑,把微型录音笔塞进地砖夹层。这玩意儿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震动唤醒模式,只要有人靠近隔间门锁区域,立马自动启动。防水胶封好口子,只留麦克风孔朝外,再用湿拖把抹一圈地面,水渍刚好盖住痕迹。
搞定。
我缩进通风管道的假格栅里,屏住呼吸。保洁阿姨每时都会来一趟,脚步听着规律,但具体啥时候推门进来谁也不准。我靠记忆回放反复过宋璃最近的行为——周三、周五午休前后,她会溜到这儿打电话,信号源来自校外加密线路,一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
我就赌她今还会来。
等了一段时间,走廊终于响起高跟鞋声。嗒、嗒、嗒,不紧不慢,带着点刻意伪装的优雅。门被推开一条缝,宋璃探头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才闪身进来。
她站在最里面那个隔间,反手锁上门栓,压低声音:“顾总,东西都处理好了吗?”
电话那头了什么,我没听见,但她的回答清清楚楚钻进录音笔:
“……明白,顾总,必须销毁所有证据。”
我眼皮跳了下。
来了。
她继续着,语气越来越急:“上次那个U盘我已经烧了,监控记录也清了……可沈知意那丫头太邪门了,她好像能预判我的动作,就像……她亲眼看到过一样。”
电话又响了几秒,她应了几声“是”,挂断前补了一句:“我会让她闭嘴的,这次不会再出岔子。”
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走出来,顺手整理裙摆,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唇,还特地擦了擦眼角,做出刚哭过的模样。然后拉开门,脚步轻快地走了。
我等了三分钟,确认人走远了,才从格栅爬出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录音笔稳稳躺在掌心,数据已加密上传到离线存储。这波,稳了。
第二课间,阳光正好。
我抱着作业本从教室后门进来,故意走到走廊中间,扬高声音:“哎,谁拿我录音笔了?心理课作业还没交呢!”
好几个同学抬头看我。宋璃正和两个女生话,听见动静愣了一下,眼神瞬间有点飘。
我当着所有人面,按下播放键。
音频清晰传出她的声音:“顾总,必须销毁所有证据。”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连隔壁班打闹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宋璃脸白得像纸,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猛地冲过来:“你放屁!这是AI合成的!现在网上随便一个软件都能造假,你凭啥是我?!”
我歪头看她,一脸无辜:“哟,你咋不否认‘顾总’这个人呢?直接跳过重点开始骂技术,是不是心虚啊?”
她嘴唇抖了抖,没接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声议论:“顾总?哪个顾总?”“不会是顾氏集团吧?”“她爸不是普通公务员吗?”
宋璃强撑着冷笑:“沈知意,你别以为装傻充愣就能颠倒黑白。这种录音随便剪辑一下就有,我要是你就先去查查自己有没有侵犯隐私!”
我:“行啊,那咱们去德育处,让老师听听原始文件,看看有没有剪辑痕迹?顺便调监控,查查你昨中午是不是一个人来过女厕?”
她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这时,李萱从人群里走出来,声音不大,但够清楚:“我作证……上周五我也听见她过一样的话。”
所有人都转头看她。
她低着头,手指绞着校服裙角,声音发颤:“她……‘证据烧了,就没人知道真相’。”
宋璃整个人晃了一下,像是被抽了筋。
“你胡!”她尖声喊,“你是不是收了谁的钱?还是是沈知意买通你?!”
李萱抬起头,眼圈红了:“我没有!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你在洗手台前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在演偶像剧……结果你的是这些……”
她顿了顿,咬牙:“我不是傻子,我也想活得清醒点。”
宋璃死死盯着她,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不出来。
指甲断裂了一根,血丝渗出来,她都没察觉。
旁边两个女生赶紧扶她:“璃璃你别激动,咱们先回去……”
她被架着往教室走,背影摇摇晃晃,像被风吹散的纸片。
我站在原地,没追,也没笑。
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黑绳,U盘还在。这玩意儿藏过黑客程序,也被江叙白捡走过,现在它安安静静躺着,像个老伙计。
我抬手摸了摸颈间的半块银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有些事,不用吵也不用闹,只要证据到位,人设崩塌就跟抖音掉粉一样快。
回到教室,我坐下写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可余光瞥见讲台上班主任正拿着手机皱眉,应该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前排同学偷偷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转回去。
我知道,风已经开始变了。
但我不怕。
反正我早就不是那个会被一句“你成绩这么差还好意思坐第一排”就吓哭的姑娘了。
午休铃响,我收拾书包准备走人。
刚起身,李萱蹭到我桌边,声音压得极低:“那个……录音笔……你还用吗?”
我看她一眼。
她吞了吞口水:“如果……还需要证饶话,我……我可以帮你录点别的。”
我笑了下,从笔袋里抽出一支备用录音笔塞给她:“充电充满,别存手机里,用完交到图书馆三层旧书架b区,最底下那本《植物图鉴》夹页里。”
她点点头,攥着笔跑开了。
我走出教学楼,阳光晒在脸上有点刺。
校门口方向,一辆陌生电动车缓缓驶过,骑车的是个穿外校制服的男生,戴着帽子,口罩拉得很高。
他没停车,也没张望,但经过传达室时,右手在车把上轻轻敲了两下。
摩斯密码节奏。
我站在台阶上没动,看着他拐出视野。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吊坠边缘。
昨晚女厕的地砖已经重新压实,录音笔也被我连夜取回销毁。
一切痕迹都被抹掉。
就像有些人以为的秘密,其实早就暴露在光下,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罢了。
我抬脚下了台阶,朝着校门口走去。
风吹起校服衣角,像要起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