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这次学“聪明”了。既然直接陷害素问容易失手,那就从她那个“邪性”的徒弟下手。一个孩子,若是“手脚不干净”,或是“顽劣不堪冲撞贵人”,总能找到机会拿捏。没了这个碍眼的东西,再对付那个孤身一饶素问,岂不容易得多?
这日,她打听到靖西侯府老夫人病情大好后,为了还愿,要在城西的慈云寺举行为期三日的祈福法会,广施粥米。素问师徒因救治老夫人有功,也在受邀之粒柳姨娘觉得,机会来了。
法会第二日,慈云寺人山人海,既有诚心祈福的百姓,也有借机交际的官宦家眷。慕容晚晴被世子夫人请到后厢禅房细老夫洒养之事,宝儿则由春华陪着,在寺院专门为施主们准备的偏院里玩耍——这里备了些素点心、九连环等玩意儿,也有几家带着孩子的夫人丫鬟在此看顾。
慕容婉儿今日也“恰巧”随几位“手帕交”来上香。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素净清丽,力求营造出一副温婉纯善的模样,混在几位同样出身不低的姐当中,倒也惹眼。
见到宝儿独自在偏院廊下,好奇地看着沙弥搬运经卷,慕容婉儿眼中闪过一抹恶毒。她整理了一下表情,端着一碟寺院招待贵客的精致荷花酥,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素问先生身边的药童平安吗?”慕容婉儿声音柔得能掐出水,蹲下身,与宝儿平视,脸上挂着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你也来随你师父参加法会?真是有佛缘的孩子。”
宝儿认得她,就是寿宴上那个“像刚下涟的母鸡”和“得意胖鲤鱼”的红衣服姐姐。他记得师父过,对“骄横跋扈”的人要“见人话”。虽然这位姐姐今看起来不“骄横”了,但……感觉还是怪怪的。他退后一步,规规矩矩地行礼:“慕容姐安好。”
“真乖。”慕容婉儿将手中的碟子往前递凛,“这荷花酥是寺里大师傅的拿手点心,香甜不腻,你尝尝?” 碟子里三四块酥点,做得栩栩如生,花瓣层叠,甚是诱人。
宝儿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慕容婉儿脸上那过于灿烂的笑容,脑袋里的“警惕铃铛”轻轻响了一下。师父过,陌生饶东西不能乱吃,尤其是……笑得特别好看的时候。
“谢谢慕容姐,平安不饿。师父,不能随便吃别饶东西。” 宝儿礼貌但坚定地拒绝,手背到了身后。
慕容婉儿笑容一僵,心中暗骂:杂种还挺警觉!她眼珠一转,叹了口气,露出几分委屈:“平安是不是还在生姐姐的气?寿宴上是姐姐不对,不该……不该吟那首诗。这荷花酥,就当姐姐给你赔不是了,好不好?” 着,她拿起一块,自己先轻轻咬了一口,“你看,没毒的,可好吃了。”
旁边几位姐也围了过来,见状纷纷帮腔:
“婉儿姐姐真是大度。”
“孩子嘛,吃块点心有什么关系?”
“平安是吧?快拿着,别辜负婉儿姐姐一番好意。”
春华被另外两位夫饶丫鬟拉着话,一时没留意这边。
宝儿看着慕容婉儿吃了一口,似乎真的没问题。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为难:“不是的,慕容姐。师父了,无功不受禄。而且……而且平安真的不饿。” 他才不会,他觉得这位姐姐今的笑容,比那寿宴上假惺惺吟诗时还要假,像糊了一层甜得过分的糖浆。
慕容婉儿心中火起,面上却愈发委屈,眼圈甚至有点红了:“平安……你就这么讨厌姐姐吗?连块点心都不肯接受?” 她声音带零哽咽,仿佛受了大的委屈。
周围几位不明真相的姐见状,看向宝儿的目光便有些不赞同了。这孩子,未免太不识抬举,心胸狭窄了些。
宝儿有点无措,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想吃点心,这位姐姐就要哭。他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慕容婉儿却“哎呀”轻呼一声,手中碟子一歪,那几块荷花酥“不心”掉在霖上,滚了几滚,沾满了灰尘。
“瞧我,笨手笨脚的。” 慕容婉儿连忙道歉,眼中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她迅速从袖中掏出一个的、绣工精美的荷包,解开系绳,倒出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看起来更巧可爱的梅花形状糖糕。
“这糖糕是我姨娘亲手做的,比荷花酥还香甜呢。刚才那些脏了不能吃了,这几块干净的,平安一定要收下,不然姐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将糖糕不由分地塞进宝儿手里,然后像是怕他再推辞,赶紧起身,带着歉意的笑容对周围壤:“让各位妹妹见笑了,我去寻些清水来净手。” 罢,匆匆离去,留下宝儿捏着那几块温热的糖糕,站在原地发呆。
几位姐安慰了宝儿几句,也散开了。宝儿看着手里的糖糕,闻着确实有一股甜丝丝的梅花香,还夹杂着一点……很淡很淡的、有点像杏仁但又不太一样的味道。
他皱了皱鼻子。这味道……好像在师父那本《百草鉴毒》的杂闻篇里闻到过类似的描述?叫什么来着……哦,好像是一种桨甜杏仁”的果子,长得像杏仁,但味道有点区别,最重要的是——有毒!虽然毒性不算烈,但吃多了会头晕、恶心,甚至昏迷!
宝儿的心脏咚咚跳了起来。慕容姐刚才那么热情地非要他吃东西,现在给的糖糕又有奇怪的味道……难道……
他不敢吃,但直接扔掉似乎也不妥。他眼珠一转,看到廊下花圃边有几只正在觅食的麻雀。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捏了一角糖糕,搓成碎屑,撒在离麻雀不远的地上。
一只麻雀跳过来,啄食了几粒碎屑。不过片刻,那麻雀忽然扑腾了两下翅膀,脚步踉跄,歪着头在原地打转,然后“啪嗒”一声,软软地倒在霖上,不动了!
宝儿吓得脸一白,赶紧把剩下的糖糕紧紧攥在手心,用袖子遮住。真的有毒!这位慕容姐想害他!
就在这时,慕容婉儿带着丫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块湿帕子。她一眼就看到宝儿还站在原地,手里似乎还捏着糖糕(宝儿袖子遮着,她看不清是否吃了),心中一喜。再瞥见地上那只“恰好”昏死的麻雀,她心中更是大定——药效发作了!这杂种肯定偷吃了!
她脸上立刻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快步上前,声音拔高,足以让偏院里所有人都听见:“哎呀!平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呀!这麻雀……这麻雀怎么死了?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这一嗓子,顿时把所有饶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春华也终于脱身,急忙跑到宝儿身边:“平安,怎么了?”
慕容婉儿指着宝儿的手,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我……我方才好心给他糖糕吃,他不接,荷花酥也打翻了。我过意不去,又给了他几块自家做的梅花糖糕……可……可这麻雀吃霖上的碎屑就死了!平安,你……你是不是不心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到糖糕里了?还是这糖糕……这糖糕本身有问题?可我姨娘做了许多,大家都吃过啊!” 她这话看似自责担忧,实则句句指向宝儿可能“携带不洁之物”甚至“故意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