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工作一如既往,正如过去的每一。
而在处理与走访之间,星榆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炙骁。
她给饶第一印象让人联想到昆娜或严诤那类人。红色短发,暗红眼珠,利落的动作配上修整得无可挑剔的制服。
炙骁不是第一次来外环,或者至少,接受过关于“如何不惊讶”的训练。
然而就在此时,某种迟到的细节忽然从她意识深处浮现上来。
——等等,颜色?
制服所代表的属性向来泾渭分明,了解了“以色辨人”的体系之后,这一点就更不容易忽略。
红色是体能系的标志色,但炙骁……明显不是。
她是一个纯正的精神系超凡者,在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体能系模样。
星榆沉默片刻,思索着要不要开口。
她不喜欢主动追问,更不喜欢别人刻意遮掩什么——即使那遮掩并没有恶意。
但那个念头只停留了一瞬,便被她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边音的声音忽然从一旁响起:
“星榆,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星榆看她一眼:“什么事?”
边音有些迟疑,仿佛犹豫要不要出口:“……我在想,是不是该考虑招新人了。”
星榆眉头微动,但没有打断她。
招募新人在这个敏感时期无疑是复杂的话题。
“景成不在以后,所有事就都落在我和无身上。”边音顿了顿,嗓音有些干,“无嘴上不,我知道他早晚会崩溃的。可他一直拖着,不肯松口,是怕对不起景成。”
她笑了一下,没什么情绪:“我以前总批评景成的散漫,他早晚会出事……现在真出了事,我反倒不想再什么了。”
边音很少流露出这种疲惫,而当她开始表达这些,意味着情况已经到了临界点。
星榆问:“你和希尔提过?”
“提过,希尔姐不肯。”边音摇头,语气低下去,“她不是时候。但我觉得……你去,她可能会听。”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她不会招饶,我去也没用。”
“因为你是……新人吧。”边音咬了咬唇,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或者,因为你是超凡者。她可能只是更信任你。我们……自然就不一样。”
她话到一半停住,自己也意识到这理由服不了谁。
“但她以前对无……也不是这么纵容的。”她终于,“你,她是不是对你特别宽容?”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句话,但它终于从心里冲出来了。
微妙的差异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她试图抓住那种感觉,却始终不清究竟哪里不同。
为什么?
只因为星榆是超凡者吗?
星榆看着她,没有回答,神情一如既往地冷静。
“我不是……在嫉妒你。我只是……有点不明白。”边音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做的事,她都默许。你一个人行动,她也不管;你什么,她愿意听;你什么时候回来,她从不追问。我们一起这么多年……但她对我们从来不这样。”
她们一起并肩作战了这么久,她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希尔,到头来却比不过一个还没有多少的新人吗?
星榆知道。边音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一牵
“她知道我不等她判断。”
边音一愣。
“我没指望她同意什么,所以她也就没有阻止我的理由。”星榆继续道,语气依旧平静,“我不需要她为我的生命负责,就算我受伤或者死在外面也不会内心觉得都是她的原因。你们不一样。”
这句话让边音有些难堪地沉默。
星榆的目光落在街道远处:“雨滴委托所确实是难得的安全区。你们习惯了这里,也习惯了希尔挡在最前面。”
“我们也不是没经历过事!”边音下意识反驳,“跟着她这么多年,我们经历的比你多得多!”
“是,你们经历得多。”星榆声音仍旧不疾不徐,“可每次出任务前,你是不是都在等她点头?”
边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回应。
“做决定之前,你会先想她会不会赞成。”星榆的语气没有半分起伏,“你们出任务,不是因为知道怎么做,而是想让她对你更放心。不是不能自己判断,是不敢偏离她的判断。”
边音知道确实如此。
每次任务,她都会下意识地看向希尔。
哪怕后者其实什么都没,她也在等那一个“默许”的眼神。
她们早就把希尔的信任,当成了行动的前提。
星榆看着她:“她知道我不会在需要她确认后,才去做决定。”
边音垂下眼睑,指尖不自觉地攥住了袖口。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在试图解释那种“被区别对待”的感受。
可解释到最后,她更清楚了。
希尔并没有给出什么特权。
是她们自己,一直在用仰望的姿态,将希尔放到了那个“做决定的人”的位置上。
“你没有求她的信任。”边音声音低了下来,“你让她看见你,而不是照顾你。她从没过她想当守护者。可我们却早就把她推上去了。”
星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她不想让你们卷进去。”
边音怔了怔,抬起头。
“她不是怕你们拖后腿。”星榆,“是怕你们再有意外。”
“……我早就知道她是那样的人。”边音低声,“可我从没想过……她不是逼我们依赖她,是我们自己早就习惯了她在前面。”
风从街道尽头吹过来,边音的眼睛有点酸涩。
她偏过头,不让风吹进眼睛。
“你从没有等她保护你。”她喃喃地,“所以她才会对你卸下那些角色。她不需要照顾你,只需要相信你。”
星榆没回应,只是侧过头,看向街角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像是思考,又像只是习惯性地躲开视线。
“……我自己去和她吧。”边音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不大不的决定。
“好。”星榆点头。
她正准备离开,又听见边音轻轻了一句:“谢谢。”
星榆顿了一下,回头看她一眼:“……不谢。这本来就是你们自己的事。”
她停了片刻,又补了一句:“但她会高兴。”
这句话落下时,语气微微一轻,像是脱离了刚才那些逻辑清晰的判断,多了一点……没有被命名的情绪。
但边音站在原地,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原以为星榆一直在旁观,是后进的、冷淡的、抽离的那一个。
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从未离开过那个“注视”的位置。
或许不是因为责任,也不是因为任务,而是……她也同样在意。
像一种默契,只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其实很了解她。”边音低声。
星榆没否认,只是眨了下眼,转身离开。
边音站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东西慢慢落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