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沛年躺在地上在连续眨眼一百次之后,再次睁眼仍旧是这个场景。
高耸入云的树木,比他人还高的野草,以及许多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植物。
背后撕裂的痛感不断涌入脑中,微微一动身子,痛感便继续钻入身体每一个角落。
确认了,他还活着,虽然只剩下一口气,外加修为从金丹初期跌回到练气初期,全身经脉断裂,丹田破碎,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宋沛年将神识探到腰间的储物袋里,从里面拿出了一颗回气丹扔进嘴里,只不过灵气刚刚聚拢又瞬间如同被扎破的气球再次从丹田里消失不见。
又放出丝丝神识探到这附近没有一个人仙妖魔鬼怪之后,宋沛年便彻底瘫软在原地摆烂了。
毕竟距离原主遇到魔族的人还有三。
原主本是仙界一个修仙世家的不受宠的嗣子,刚抱回本家的时候还是受过一年的宠,但是自从嗣父嗣母有了新的孩子,原主逐渐被冷落,以往所享受的修仙资源也被剥夺。
不过原主的修仙赋实在格外出众,在十岁那年还拜入了仙界第一剑宗,万剑宗的浮阳仙尊的门下,还成为了他的大弟子。
原主进入万剑宗之后,一直潜心修炼,再加上他那出类拔萃的赋,修为一路突飞猛进,谁都看得出原主的前途定将是一片光明。
甚至亮的原主晚上都睡不着。
这么前途光明的原主当然会被很多人巴结着,其中不乏之前对他百般冷落的宋家。
原主的嗣父一直试图修复他俩的父子情,但每次都无果,因为原主已经将浮阳仙尊当成了他的父亲。
这一下就让原主嗣父坐不下去了。
要知道若是原主只要肯为宋家办事,将他手中的修仙资源分一部分给宋家,未来再用仙界第一美男的原主联姻一个大家族,那么宋家这个末流修仙世家便能一举越为三流修仙世家,甚至是二流修仙世家也都不是不可能。
但是原主显然已经越发不亲近宋家了,让原主嗣父放弃这么一棵大树,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于是便想出了奸计离间原主和浮阳仙尊的感情,将原主重新拉拢回宋家。
即使拉拢不回来,凭此毁掉他也是好的。
毕竟在原主嗣父的眼里,原主本就该跟随他爹娘一起去死的。
什么事情正面告诉一个人远远没有让一个人自己偷偷发现有效。
原主嗣父故意设计出一场戏,在一次秘境中收买了几个修仙者让他们不经意背着原主闲话,透露出一个大秘密——
‘那浮阳仙尊大弟子的生父生母之所以在一次历练中殒道皆是因为浮阳仙尊他本人!’
‘浮阳仙尊在猎杀妖兽时波及到了那大弟子的父母,然后那大弟子的父母因此身负重伤又药石无医,最后那大弟子也成为了没人要的孤儿,现在完全就是在认贼作父...’
‘若不然那大弟子出身于末流世家,还一直不受家族的重视,怎么会这么巧被浮阳仙尊看中?然后又带回了万剑宗,不定啊就是为了赎罪。’
......
原主生父生母是在他五岁那年走的,他对二人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都是两人对他的疼爱,对他的殷切教导。
这次不经意的偷听在原主心中扎下一根刺,原本他还想要过后调查的,只是他还不曾出手,那几人就已经殒道了。
虽调查结果是几人不心遭遇了妖潮,但总归在原主心里又扎下了一根刺,因为那几人殒道的秘境,几前浮阳仙尊手下的张执事去过那。
那几人是原主嗣父杀的,他又得知张执事去过,从内到外涌出一股‘助他也’的感受,对于后续的计划实施地更加卖力了。
以往的冷落被他洗白成了——
‘年儿与他的父亲长得太像了,我每次一看到年儿就如同看到了我的兄长,我不敢与年儿亲近,每一次亲近年儿我就忍不住痛苦。’
后来的讨好被他洗白成了——
‘年儿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年儿过的好不好,我总是挂念他,想知道他的近况。’
同时还不忘偷偷给浮阳仙尊抹眼药——
‘年儿的亲生父母之所以那次去秘境,是为了给年儿赚取灵石,给他买启灵珠,让他洗髓增灵、提升资质,希望他在家族启灵大典上有个好表现,获取更多的资源...’
原主嗣父也是个聪明人,每次都不亲自当面对原主,都是让原主‘不经意’发现和偷听到。
一边是我原来误会他们了,一边是怀疑的种子种下后越发疯长,一来二去原主的那颗心就逐渐从浮阳仙尊那儿偏向了宋家。
过后许多年,原主和宋家的关系回暖,原主一得到好东西就送回给了宋家。
宋家每次都是‘我不要’,但是每一次总会偷偷卖惨间接告诉原主他们很需要,原主每一次得到的东西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又经过原主嗣父多年‘你生父母最最疼爱你’的洗脑,原主对于浮阳仙尊的恨意也越发浓烈,时时刻刻都在想如何弑师。
但弑师困难,原主为了先收回点利息,就想着先杀几个浮阳仙尊的弟子,至少能让他感到痛苦,尤其原主的三师弟还是浮阳仙尊的亲子。
毕竟原主也是很讨厌这些平时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且出身于一二流大世家的师弟师妹们。
也就是这次原主对师弟师妹们下手,中途便被浮阳仙尊发现,浮阳仙尊阻拦之际被原主发现他身受重伤,原主一不做二不休掏出从魔族那里收缴的密器对付浮阳仙尊,欲将其置于死地。
只不过原主还是看浮阳仙尊了,最后那个快要死的人变成了他。
原主在宋家本就是早该消失的存在,以往宋家所有人‘尊敬’他、爱他、对他好,不过是看他披着一层万剑宗内门大弟子的皮,想从他这儿谋利罢了。
现如今被逐出师门还修为尽失,宋家第一时间就与他断绝关系,让他在这荒芜仙烟的秘境里等死。
其实浮阳仙尊有派过他的弟子,也就是原主的师兄去通知宋家让他们将原主给接回去。
虽原主修为被废,丹田经脉皆损,但是也还能活,浮阳仙尊当时并没有下死手,只是断了他的修仙路。
又叫宋家将他接回去本意也是成全这段师徒缘分。
哪想到宋家一见到弟子上门,立刻就与原主划清关系,还原主本就不是宋家的人,生怕万剑宗来找他们的麻烦。
弟子回宗之后本想将此事禀告给浮阳仙尊,不过浮阳仙尊已经闭关修炼了,弟子又将此事告诉了几个师兄师姐。
原主都想杀他们了,他们还凑上去干嘛,全都口口声声‘不去收尸’,却全都偷摸找时间来寻原主了,还全都带着几颗疗赡丹药。
不过原主换了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他师弟师妹们全都扑了个空。
奄奄一息的原主心有不甘,但修为被废且无依无靠的他也无可奈何,直到遇到了魔族的人被带回了魔族。
原主为了活命,又为了报仇便投身于魔族,改头换面修起了魔道,替魔族办事,且坏事做绝。
先是针对之前几位师弟师妹的家族,在背后将其搞得家破人亡或者是反目成仇。
又是趁着师弟师妹们在外历练落单之际将其残忍杀害,顾名思义‘报仇’,其实是自己的嫉妒心作祟。
最后便是召集魔族的人一起围杀浮阳仙尊,最后浮阳仙尊中了原主的诡计,倒在了原主的魔掌之下。
浮阳仙尊临死的那一刻,终于问出了那句‘你为什么一直想要杀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原主冷笑一声,直接出了他们二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你还杀了我的父母。
浮阳仙尊听后没有什么,却撑着最后一口气结下了灵魂之誓——
吾若杀你父母,那吾神魂俱散。
灵魂之誓是修仙界最被认可的誓言,若是违背誓言,那么他所承诺的便当场灵验。
原主在浮阳仙尊起誓之后,一直死死盯着他,只是直到最后一刻,浮阳仙尊的神魂依旧存在。
原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原来他一直都被骗了。
当原主疯疯癫癫靠近浮阳仙尊想要逼着他承认他就是杀了自己的父母时,浮阳仙尊直接自爆与原主同归于尽。
宋沛年接收完记忆,摆出一副你妈妈没聊微笑,朝着老爷比了一个大大的国际友好手势。
不过老爷也不是好惹的,‘砰’的一声,一道横雷直直劈在宋沛年的头上。
“呼~”
宋沛年生无可恋呼出一口黑气,顶着一张黑脸再加上一头被劈爆炸聊头发发出了惊的吼叫,片刻千山鸟飞绝。
很好,被劈成这样怎么不算一个好消息呢,至少没有人认出现在的他了。
宋沛年忍着一身的伤痛骂骂咧咧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渣泥土,如果不是被雷劈真的很疼,他真的很想再给老爷比一个。
现在身上的储物袋里几乎是啥都没有了,因为原主那个傻子有啥好东西都送回了宋家,宋沛年他现在不得不先靠自己。
环视了一圈周边的环境,宋沛年确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龙水山,一个名字好听,但是灵气不旺盛且资源也不很丰富的山脉。
宋沛年现在还在山脚下,随着他往上走了一段距离,稀薄的灵气扑面而来。
宋沛年立刻就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毛孔都隐隐舒展开了,不自觉开始吸收,不过他现在受损严重,这些灵气堵塞在了他经脉受损的位置,完全无法周转到他全身。
将自己战损版的长剑当作拐杖,宋沛年一步又一步继续往深山上去,遇到那些茂盛的长草宋沛年就用拐杖将其拨开。
不知走了多久,宋沛年终于走到了半山腰。
重重吸了几口浓盛了一点点的灵气,然后原地躺下,望着空发呆。
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宋沛年也完全没有丝毫的动作,直到那声音逐渐靠近,宋沛年以光的速度捡起手边的石子对着声音来源处打去。
一只灰色的一阶灵兔,准确来是一只死聊灰色灵兔。
宋沛年又躺了好一会儿,这才磨磨蹭蹭坐了起来,用手中的长剑将灵兔剥皮,然后原地用了个火诀烤兔子。
刚将兔子烤好,撕下一个兔腿吹了吹,一个玉瓷瓶子砸到了自己这里。
宋沛年看着那玉瓷瓶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自顾自啃着兔腿。
好吃,他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一会儿他还要再打一只兔子。
扔瓶子的少年挠了挠头,大师兄这是啥意思,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还是真的不想活了?
这么大一个瓶子扔过去了竟然一副完全没有发现的样子。
稍微探一点神识就知道那里面装的是疗赡四阶上品丹药啊。
还有他那副被雷劈过的样子,哪还有一点曾经风华绝代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疯子。
哼!活该!
老都看不过眼了,咋不直接再下一道雷将他劈死呢。
少年没忍住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真香啊。
默默掏出一颗辟谷丹,面无表情吞下,一双眼睛仍旧死死盯着啃兔腿的宋沛年。
见他依旧像是没有发现那玉瓷瓶子似的,少年有些不甘心,直接掰了手边树的枝桠朝着宋沛年那儿扔过去。
没有带一丝丝灵力,纯力量地扔了过去。
枝桠落地,倒在宋沛年的身旁,宋沛年依旧是那副死样子,一动不动的,面无表情啃他手中的兔腿。
真有这么好吃吗?
少年忍不住嘀咕,闻着还蛮香的,要不他一会儿也去猎一只灵兔烤来吃?
又见宋沛年还是那副老僧入定的死样子,少年没忍住又投掷过去一串枝桠。
那边啃兔腿的人依旧不动。
少年见状有些生气。
算了!
不管他了!
这般想着就朝着山下走去,只是走到一半跺了跺脚又咬牙切齿重新跑了上来。
人呢?
咋没了?
玉瓷瓶子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