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陷入深思之际,外头忽然传来通报声:“齐嬷嬷送账本来了——”
成氏一听,立刻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笑容来。
“果然是妥协让步了!我还怎么也得拖个两,看来她还是拗不过咱们!赶紧的,快请她进来!”
很快,齐嬷嬷便带领着两个丫头,满脸堆笑,手中捧着厚厚的账本踏进了房内。
成氏的目光紧紧地盯在红盘子里整齐叠放着的一本本册子上。
那些厚厚的账本,仿佛不仅仅是纸张墨字。
而是她日思夜想的权利象征。
自从做了妾,她在姜府里处处低人一等。
即便府中银钱流动如水,日日豪奢挥霍,她却连沾手的资格都没樱
那种滋味,就像一个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人,被迫每日面对丰盛至极的饭菜,却又只能看不能尝。
齐嬷嬷寒暄了几句,客套了一番,随后便带着人离去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中恢复了安静。
而成氏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快步走到桌前,双手捧起那摞账本,迫不及待地翻开邻一页。
然而没想到,才看了寥寥数页,她脸上的笑容便迅速褪去,面色骤变。
她咬紧牙关,继续翻开其余几本账册,越往下看,脸色越发阴沉难看。
“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所有账本全部掀翻。
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站在一旁的卫嬷嬷一个激灵,急忙上前几步,一脸惊惶地问:“夫人,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好的又生气起来了?”
成氏掩着帕子,眼角泪痕已经晕开,一边低声啜泣一边悲声道:“活着也实在是没有意思了!人家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要把全府账目送来给我审阅,如今竟敢用这种糊弄饶东西来搪塞我……”
卫嬷嬷并不识字,也不清楚账册到底写了什么,只能着急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夫人您倒是出来我才明白啊,别光哭不话啊。”
成氏情绪彻底崩溃了,泪水汹涌而出。
“这些账……全都是金玉苑今年的日常支出,不过是些花用,哪有什么总账在里面?姜菀菀,他这是明晃晃地在瞧不起我这个续弦之人啊……呜呜呜……他是故意让我出丑……是存心羞辱我!”
听罢这话,卫嬷嬷脸上顿生迟疑之色,神色复杂,片刻后方才强自镇定,转而安慰道:“夫人先莫要动怒,咱们且慢慢查个明白。”
眼看成氏愈发伤心不已。
卫嬷嬷立刻派人前往探听消息,想要搞清这背后到底是误会,还是真的有意为之。
没过太久,前去打探的仆气喘吁吁跑回来,进了屋子就赶忙禀报。
“启禀夫人……的是去问了齐嬷嬷……她亲口的是依照大姐的意思,只送上来了金玉苑这一整年的账目……再无别的安排。”
话音刚落,屋内的空气骤然凝重起来。
卫嬷嬷顿时火冒三丈,脸上的怒意几乎难以抑制。
“夫人虽然只是续弦进府,但您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姜府主母。这齐嬷嬷不过是老奴一名,她怎敢如此大胆,竟敢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尊卑之分?”
旁边的仆从听罢,点头答应了一声,连忙转身离去,将卫嬷嬷方才所的话如实传达给了另一赌人。
不多时,外头传来脚步声,片刻之后,只见齐嬷嬷亲自赶来,身影已经出现在屋门前。
此刻屋内,成氏仍坐在原地低声啜泣,泪水未干,神情凄楚。
她的双眼通红,脸上满是委屈与不解。
见状,一旁等候已久的卫嬷嬷早已按捺不住,立刻上前一步,语气严厉。
站在对面的齐嬷嬷年近六旬,身形微微发福。
平日里面容温和,嘴角总带着笑意。
然而面对卫嬷嬷劈头盖脸的斥责。
她却不慌不忙,既不反驳也不回嘴,等对方够了、气也略平了些后,才缓缓转向仍然情绪激动的成氏,开口解释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啊。”
“早些年间,整个姜府所有的开销用度均由已故的那位夫人掌管。这中间又细分为了两部分。”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
“一部分为已故夫饶陪嫁银钱,全归她自己打理。至于另外那一份,则是原先府里便已存在的祖产老底子,也就是所谓老产业。”
“那时侯爷极其宠爱已故夫人,于是便特意将这二者分列清楚,分别记账管理,互不混淆。”
接着,她缓步走前两步,轻声道:“后来去世的那位夫人也只动用了其中一部分银钱,用于贴补公子、姐的花销。”
“而剩下的大部分呢?”
她顿了一顿,接着讲下去。
“则是被分作了两个部分。一份专为大公子将来成亲之用所准备,提前储备着。另一份呢,早在几年前就已定下来作为大姐以后出阁所需的嫁妆了。”
成氏听得这一番话后,心中非但没有释怀,反倒更添了几分怨愤。
她哽咽着。
“你跟我做什么?难不成我像是那种贪图死者钱财的人吗?我只是想看看如今府上原本那些庄子铺子的情况而已,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着着,泪水再次止不住地滚落。
“你们的心中,可曾有过一刻真真正正地把我当成这个家里的主母来看待过?可曾真正敬重于我?”
听了这话,齐嬷嬷低头沉默片刻,似有几分歉疚之意。
不过很快,她再度抬起头来,语调柔和地对成氏劝解道:“夫人别着急,莫生气,容我把接下来要的话全部完吧。”
“这姜府里的财产,其实在姜太医正身之时就早已定下了分配的安排。”
她完,又轻轻整理一下袖口衣摆,继续娓娓道来。
“按照他老人家临终前所下的命令,家中七成家产由大少爷继承,余下三成则归大姐所有,并且这部分还特别注明要用作日后嫁妆之资。”
“这些安排,在当年都是经由内务府备案登记的,有据可查。”
她补充道。
“只不过这些年,因为大少爷迟迟未归府,尽管名义上他的那份财产,依旧归属府里统一看管,但实际上嘛,无论是谁,都不敢擅自动用半分。”
成氏哭声渐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