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性最黑暗的深渊里，才能看见最微弱也最坚韧的光芒。——维克多·弗兰克尔
雨点噼里啪啦地敲着居酒屋的玻璃窗，滕艳兰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三文鱼刺身，鱼肉已经被她戳得支离破碎。鲍文婕端着清酒壶给她斟满第三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出细的漩危
“你家李子出差第几了？”鲍文婕突然凑近，睫毛膏刷得根根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看你这怨妇样，该不会……”
“胡什么！”滕艳兰耳尖一热，端起酒杯猛灌一口，结果呛得直咳嗽。鲍文婕赶紧拍她后背，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反应这么大，看来是憋坏了。”
滕艳兰抓起餐巾纸砸她：“我们很纯洁的好吗！”
“哦——”鲍文婕拖长声调，手指绕着发尾打转，“所以上次你脖子上那个‘蚊子包’，是李法医在给你做人工呼吸？”
居酒屋暖黄的灯光下，滕艳兰的脸瞬间红得像她手边的甜虾刺身。她低头猛吃芥末章鱼，结果被呛出眼泪。鲍文婕趁机乘胜追击：“真的，那方面……和谐吗？”
“哪方面？”滕艳兰装傻，把asabi搅进酱油里，绿色的膏体很快溶解成浑浊的液体。
鲍文婕翻了个白眼，从手机相册里调出张聊记录截图：“我闺蜜上周离婚了，就因为这事。”她压低声音，“原本以为是男方不行，结果你猜怎么着？是女方嫌他……”她做了个手势，“低于平均水平。”
滕艳兰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旁边那桌的上班族好奇地看过来，她赶紧低头假装整理裙摆。
“这还有标准？”她声音压得极低，像在讨论什么国家机密。
“当然有啊！”鲍文婕打开浏览器，滕艳兰慌忙按住她手机：“你疯啦！在这种地方搜这个？”
鲍文婕笑得花枝乱颤，居酒屋的灯笼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我们滕队也有怕的时候？”她凑得更近，“真的，你们到哪步了？”
滕艳兰盯着碗里的茶泡饭，米粒渐渐膨胀开来。她想起今早视频时李睿睡眼惺忪的样子，他t恤领口歪斜露出的一截锁骨，还有那次在解剖室……她猛地摇头，像是要把那些画面甩出去。
“看你这反应……”鲍文婕眯起眼睛，“该不会还停留在亲亲抱抱阶段吧？”
“我们很传统的好吗！”滕艳兰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无名指——那里还没有戒指，但有个浅浅的压痕，是昨试戴婚戒留下的。
鲍文婕突然正色：“现在离婚率这么高，婚前不试车，婚后发现是辆老爷车怎么办？”她转动着酒杯，“我大学室友谈了八年，同居三个月就分手了。”
“又是因为……尺寸？”滕艳兰捏紧了酒杯。
“这次是技术问题。”鲍文婕做了个“零分”的手势，“那男的跟块木头似的，我室友像在跟机器人……”她突然住口，因为服务员来上烤串了。
滕艳兰盯着滋滋冒油的鸡软骨，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发麻。她想起每次和李睿独处后，这个平常严肃且不好动的法医，变得异常活跃，而自己总会像刚跑完十公里负重越野一样浑身发软，连警服扣子都要摸索半才能扣好。
最可气的是那个始作俑者总能用最专业的口吻：“肌肉放松是正常生理反应”，好像他们刚才只是在做康复训练似的。
这个回忆让她喉咙发紧，赶紧喝了口冰镇乌龙茶。杯壁凝结的水珠滑到她指尖，凉得让她想起李睿过的“体表温度变化与末梢神经敏感度的关联”——这个该死的男人连情话都能得像验尸报告。
“所以……”鲍文婕咬断一串烤鸡皮，油脂沾在她唇釉上闪闪发亮，“你家李法医……有理论储备吗？”
滕艳兰差点喷出茶水：“他……他书架上确实佣法医性科学》。”
“呐！”鲍文婕拍桌大笑，引得隔壁桌又往这边看，“所以你们是靠教科书……唔！”她被滕艳兰塞了满嘴的明太子鸡蛋卷。
“我们很纯洁！”滕艳兰第N次强调，却想起前视频时，李睿白大褂下若隐若现的腹肌轮廓。她当时借口信号不好仓促挂断，结果半夜三点还盯着花板数羊。
鲍文婕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告诉你个秘密……”她呼出的热气带着梅子酒香，“男人手指长度和那个……成正相关。”
滕艳兰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自己手上——李睿的手比她大整整一圈，指节分明得像精雕的竹节。她突然走神想起李睿经常的话——人体是最精密的仪器——而他对她的了解，确实像是做过千百次尸检般了如指掌：从锁骨凹陷处的敏感，到腰窝里藏着的那个漩涡，他探索得比现场勘查还要细致。
这应该就是鲍文婕口中所谓的“技术”吧。
“喂！脸都红到脖子根了！”鲍文婕用筷子敲了敲她的酒杯，清脆的声响把滕艳兰从回忆中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筷子在酱油碟里画出了dNA螺旋状的痕迹，连忙用纸巾盖住。
“完蛋，你沦陷了。”鲍文婕晃着酒瓶坏笑，“要不要妹妹教你几招婚前测试……”
“打住！”滕艳兰做了个交警停车的手势，却无法控制地回忆起李睿的唇齿游戏。他总爱用分析伤口形态的严谨态度对待她的身体，舌尖划过锁骨的轨迹像在绘制解剖图。最可怕的是他明明带着学术研究般的冷静，却总能让她回忆起当年在海训场受训时驾驶一叶孤舟冲上潮头最高处时的兴奋与震颤。
但还是忍不住问，“……什么测试？”
鲍文婕从包里摸出个精致的盒子：“从日本带的……”她掀开一条缝，滕艳兰只瞥见“张力”“弹性”几个字就慌忙合上，“测握力的！你想哪去了？”
两人笑作一团，滕艳兰的丸子头都散了几缕。笑闹间她手机亮起，李睿发来一张显微镜照片：【发现关键证据了，想给你看第一眼】。照片角落露出他半截手指，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
“啧啧，这就开始傻笑了。”鲍文婕托着腮帮子，“看来我们滕队很满意嘛。”
滕艳兰把手机扣在桌上，却忍不住又偷瞄一眼：“他……很尊重我。”想起每次亲密时李睿都会停顿确认的眼神，还有那个雨夜他颤抖着给她扣好衬衫纽扣的样子。
鲍文婕突然正经起来：“其实尺寸技术都是次要的。”她转动着无名指的婚戒，“重要的是他愿不愿意学习，能不能在乎你的感受……”她眨眨眼，“不过看你家李法医那学霸劲头，估计早把《金赛性学报告》倒背如流了吧？”
“鲍文婕！”滕艳兰作势要掐她，手机突然震动。李睿又发来消息：【嫌疑人落网了，比预期提前三。韩厅特批我明晚的航班】。紧接着是第二条：【户口本在书柜第三层，用《法医病理学》挡着】。
鲍文婕偷看到屏幕，吹了个口哨：“看来有人要持证上岗了！”
滕艳兰把手机捂在胸前，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像她此刻荡漾的心绪。远处新宿站的霓虹灯在雨后的夜色中格外明亮，仿佛在预告明的好气。
“走啦！”鲍文婕突然起身结账，“最后送你个新婚礼物。”她塞给滕艳兰一个精致纸袋，压低声音：“是测握力的正经工具……才怪！”她大笑着躲开滕艳兰的追打，“记得试用后给好评哦！”
纸袋里露出一角蕾丝，滕艳兰像捧了个炸弹似的塞进包里。回家的电车上，她望着车窗倒影中自己泛红的脸颊，突然很期待明晚的航班落地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