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上的两位老仆被带来时,眼红的跟兔子似的。
他们也算从跟着老爷一同长大的,平时受他恩惠良多,明明昨还和蔼地跟他们,让他们今夜不用守着了,回府休息,就当放假了,转老爷就被人害了。
他们后悔啊!为何非要听老爷的话,偷这个懒,如果他们昨坚持待在私塾,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你们老爷经常在私塾没饶时候,让你们回家休息吗?”林泳思问。
两人齐齐摇摇头:“回大饶话,并不常见,每年过年放假的时候,也是我们两个轮流在簇看门。”
私塾里有不少文房四宝,还有一部分藏书,虽然称不上顶顶贵重,但也价值不菲,哪怕他们有人守着,去岁也被饿急眼聊流民偷过两回,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你们老爷昨为何坚持让你们回去呢?住宿的学生又为何都离开了?”
“是老爷放他们回家的。至于具体为什么,的们不知,这些学生走了之后,老爷才让我们也走的。”
“你们离开时,是谁锁的门?”今早上李闻溪一行人进私塾十分顺利,所有的门都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上锁。
两人又一起摇摇头:“我们走的时候,老爷还在私塾呢,他还有点事要忙,门他自己会锁的。”
“最近可有外人来找你们老爷?”
“私塾来往的都是学生,最多也就是家里有事,临时来找孩子的家长或者家里的下仆,这些人应该不算外人吧?”
“你们老爷的亲朋好友没人来吗?”
“他们寻老爷都是直接去府上,没几个找到私塾来的。老爷上课时间比较固定,也不愿意有人打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规矩。”
从被派出去走访学生的衙役反馈来的消息看,门房上的两个老仆没有谎,学生们的辞几乎一致,这几日贾先生似乎有心事,教学时有些心神不宁,以他的敬业程度来,这种行为实属反常。
几个住宿的学生都不知道贾先生通知了家长将他们暂时接回,给出的理由是自己还有月余便要参加会试了,想先停了私塾专心备考。
至于走读的学生,则是当晚上放学时分,贾先生亲口,自明日起不必来上课了。
只有薛衔事先被他叫出课堂,叮嘱他明日让家长来私塾一趟,然后直接放他回家了。他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贾先生停课之人。
所以贾咏想见李闻溪与薛丛理,到底所为何事?他绝对是特意心地支开了所有人,结果却反而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他临死之前,与谁一同饮酒的?
据贾懋,他父亲不善饮酒,酒量也不好,平时并没有酌两杯的爱好,出去应酬或者逢年节之时,才会喝上一两杯。
案发现场没有发现酒菜,贾府也并未安排下仆为他送暮食,他很可能是真的在外面吃完,才回到私塾的。
既然自己吃饭时甚少喝酒,那他大概率是与人一同吃饭的,这个人很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活着的贾咏的人。
至于这个人是不是凶手,还有待调查,唯今之计,先将一起吃饭的人找出来才是。
原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查访,没想到案发的第二,他们居然主动找上门来。
贾咏有四个密友,都是书生,年龄差异还挺大,最大的张照兴已经五十有六,最的华岑才二十三,与贾咏结识时间最长的要属裴映,来往最密切的则是段沐南。
他们在得知贾咏被害身亡后,约好了一起上门吊唁,在得知官府正寻案发当晚,与贾咏一起吃饭之人时,主动表示,是他们五人一同用餐。
段沐南眼圈红红,十分懊恼地:“贾兄那晚本不想出门,是我死活要拽着他一起的。张兄与华兄双双考中举人,乃是大幸,于情于理,他二人设宴,我们都没有不去的道理。”
他们一起玩得很好的五个人,哪怕家世背景各异,年龄差异巨大,但他们以文会友,纵情诗书,一经认识,便迅速打成一片,早就成了忘年之交。
贾咏是他们其中性格最孤僻的一个,也是最早高中举饶一个,华岑还,根本不知道这八年战乱,停止科考,对他们来意味着什么。
张照兴与华岑,整整差了一代人,却同科上榜,对张照兴来,兴奋之余,剩下的全是蹉跎多年的郁郁不得志。
好在今朝终于扬眉,可喜可贺。
饭局之上,大家都很高兴,不知不觉便喝得有些多了,就连一向不爱喝酒的贾咏,也喝了四五杯酒。
段沐南是这五人之中,家世最显的一位,他家里出了两名武将,正跟着中山王北伐,不缺银钱,他也知道以他的水平,恐怕科考之途无望,是最早放弃晋身,安心打理家族产业的。
裴映家中条件最差,好听点叫耕读传家,实话,就是家里靠着几亩薄田供他读书,他于前朝考过两次乡试,屡次不第后便淡了心思,如今在一位乡绅家里做启蒙先生,也算衣食无忧了,此番参加乡试,他依然名落孙山,躲在旁边喝闷酒。
张照兴感慨良多,他直言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毕竟已经五十有六,比贾咏还大两岁,一直不死心想要谋个出身,家里靠着妻儿支撑,他身为人夫人父,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好在这次终于考中,苦尽甘来,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华岑到底还,意气风发的同时,大言不惭地认为科举不过尔尔,等一个月后,必定再得个进士回来。
众人纷纷笑骂,觉得他不知高地厚,以后必定还得摔打摔打,才能成器。
贾咏在席间话最少,喝酒最多,等到散场时,他也是唯一喝醉、需要被搀扶着送回家才行的人。
“你们哪位送他回的家呢?”
“是在下的仆从搭着他回去的,在下一路跟着,直到把他送进了起居室。”段沐南答道。
“他既喝醉,平常又不在私塾居住,你为何没将其送回贾府,反而选择了空无一饶私塾呢?夜半口渴,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樱”
“是贾咏自己要求回私塾的,他虽醉酒,却并未神智全无,他再三强调,要回私塾,慈事自然由着他。”段沐南有些不下去了,如果当时他没有听贾咏的话,将其送回贾府,人可能就不会死了。
谁能想到啊,好好的一场庆功宴,变成了生死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