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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驾到——!”

尖锐的通传声刺破楚州河堤上空的雨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原本在慌乱中搜寻的人群下意识地静了一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泥泞的河堤路口处,一匹神骏的黑马人立而起,马上之人一身玄色锦袍早已被雨水浸透。

下摆沾满了泥浆,发髻散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雨痕与风尘,正是千里迢迢赶来的太子沈砚舟。

他几乎是踉跄着从马背上跃下,玄色靴底踩在泥泞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落地时因急切而身形不稳,踉跄了两步才稳住,可见一路赶来有多急促。

可他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泥污,目光第一时间便扫过混乱的河堤,像是在急切地寻找什么。

视线很快落在了不远处——崔知浩依旧在泥泞中,双手死死抠着地上的湿土,指缝间全是污泥与血丝。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呜咽声在风雨中断断续续传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无边的绝望。

沈砚舟的心猛地一沉,一股难以遏制的火气瞬间涌上心头,既有对时晚夏失踪的焦灼,也有对眼前混乱局面的烦躁。

但他知道此刻不是动怒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对着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心翼翼地去扶崔知浩:“崔大人,起来吧。”

崔知浩像是没听见,依旧埋着头,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沈砚舟见状,亲自走了过去,蹲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淮安,先别伤心了。”

他抬手拍了拍崔知浩的后背,掌心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与颤抖:“时姑娘吉人相,不会有事的。”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自怨自艾,是赶紧加派人手找她,多一分时间,就多一分希望,不是吗?”

崔知浩这才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脸上分不清是雨水、泥水还是泪水,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殿下……时姑娘她……她在最前面……那浪太大了……”

“孤知道。”

沈砚舟打断他,语气坚定,“但她那么坚韧,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你先起来,好好想想她最后出现的位置,还有哪些可能的藏身之处,我们一起找。”

着,他示意侍卫将崔知浩扶起。

崔知浩被人架着,双腿早已麻木,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在侍卫身上,目光茫然地望着滔滔河水,泪水又忍不住滚落。

沈砚舟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垂首肃立的赵虎。

赵虎是陛下钦点给时晚夏的侍卫长,一路护送她来楚州,此刻正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脸上却写满了愧疚与自责,连头都不敢抬。

“赵虎。”

沈砚舟的声音陡然转冷,像是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压迫福

“你身为陛下钦点的侍卫长,临行前陛下怎么吩咐的?让你寸步不离护着时大人,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他一步步走到赵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人刺穿:“孤问你,时大人最后在哪?身边有谁?洪水最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赵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泥泞里,声音嘶哑而沉痛:“殿下恕罪!末将失职!洪峰来的时候,时大人一直在东头缺口指挥,末将带人在旁边加固。”

“后来浪太大,冲垮了一段沙袋,末将被断木砸中了腿,等爬起来再找时大人……就找不到了……”

他到最后,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是末将没护好时大人!是末将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殿下!”

“求殿下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末将这就带人去找,就算挖地三尺,就算追到淮河尽头,也要把时大人找回来!找不回时大人,末将提头来见!”

沈砚舟看着他额头渗出血迹,心中的火气稍稍压下去一些。

他知道赵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时晚夏失踪,这侍卫长心里的自责恐怕比谁都重。

眼下责罚无用,找到人才是关键。

“起来。”

沈砚舟冷冷道,“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立刻调集你所有的人手,再联合楚州府衙的兵丁,沿着河道上下游仔细搜寻,重点查探回水湾、浅滩和沿岸的树丛,任何可能藏身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告诉所有人,找到时大人者,赏银百两,官升一级;若是怠慢搜寻,或有隐瞒,孤定不饶他!”

“还有,”

他补充道,眼神冷得像冰,“时姑娘要是少一根头发,就算孤饶了你们,陛下也绝不会放过你们。去吧。”

“末将领命!”

赵虎重重磕了个头,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泥水,转身就对身后的侍卫们厉声下令。

“所有人听着!太子殿下有令,立刻沿河道搜寻时大人,分片包干,仔细排查每一处角落,不许放过任何线索!出发!”

一群侍卫轰然应诺,立刻分成数队,沿着河岸上下游散开,搜寻的呼喊声很快在雨幕中传开。

沈砚舟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中,才转过身,看向依旧失魂落魄的崔知浩,无奈地叹了口气:“淮安,别这样。时姑娘那么聪明,又懂水性,不定被冲到什么地方暂时困住了,不会有事的。”

他顿了顿,换了个话题,试图转移崔知浩的注意力:“对了,眼下楚州的情况如何?灾民安置得怎么样?粮草和药材还够吗?”

崔知浩这才稍稍回过神,吸了吸鼻子,哑声道:“回殿下,洪峰退了之后,我们已经开始组织人手清理街道,搭建临时棚屋安置灾民。”

“之前运来的粮草还能撑几日,只是药材……治外伤和风寒的药材快用完了,好多百姓和士兵都受了伤,还有人淋雨发起了高烧……”

他话未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打断了他。

只见两个人影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匆匆从堤坝另一侧赶来,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衣襟,试图遮掩满身的狼狈,脸上却堆着谄媚的笑容。

为首的是个微胖的中年官员,穿着一身略显褶皱的官服,正是楚州知府袁霄淼;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瘦高个,面色有些苍白,是楚州通判王启年。

两人显然是刚从安全的地方赶过来,头发梳得还算整齐,衣服虽然也沾了些泥水,却远没有河堤上众人那般狼狈。

原来这两人早在洪峰来临前,就以“安置家眷”为名,带着亲眷躲进了城内地势最高的府衙后院,任凭外面洪水滔,始终未曾露面。

直到听太子殿下亲自驾到,才慌忙赶来,想趁着太子还未深究,先在跟前刷一波存在感,若是能把守住堤坝的功劳分润一些,那更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