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川神色淡然,“担心什么?若那位前朝太子果真有本事杀入京城,那也是他的本事。我在京中等着便是。”
倒真是半点不忧虑,好似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叶初棠若有所思,“若南胡被牵制,燕南王不必分心,全力追击,倒未必没有胜算。”
沈延川眉梢微动,“边关没有再发来急报,南胡那边也十分安静,想来……是比之前安稳了许多。”
他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快放榜了。”
叶初棠眨眨眼,“世子可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坐在一旁的五也立刻眼睛一亮,满是期待地看了过来。
沈延川哂笑,“这等机密,我怎么会提前知道?不过是先前遇到唐大人,看他倒是心情颇佳。想来国子监的学生这次考得不错。”
五立刻欢喜地捂嘴。
虽然她们对三哥都很有信心,但听到这话还是不免欢喜!
叶初棠想了想,笑了。
“挺好。”
……
九月十五,放榜日。
叶初棠起了个大早,换了一身海棠色裙裾,乌发挽起,簪了一支白玉瑶。
五今日也换上了一身讨喜又漂亮的藕荷色锦衣。
叶初棠还亲自给她梳了头发。
五却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朝外看去。
叶初棠轻笑着点零她的脑袋,“急什么。”
五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放榜了,我就是想去看看嘛!”
“你三哥都不急。”
叶初棠捏了捏她的脸,站起身,
“好了,都收拾妥当了,去喊你三哥,咱们一起去看。”
五顿时来了精神,“好嘞!”
她一蹦三跳地朝着外面跑去,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声音,同时差点和匆匆忙跑进来的厮撞个正着。
“哎呦我的姐!”
厮忙扶住五,脸上笑得像是绽开了花,
“您可当心脚下诶!”
叶初棠走出来,看到这情形,心里隐约有了猜测,“这是怎么了?”
厮满心激动,忙不迭笑道,“报喜!大姐!官府差人来报喜了!咱们家三少爷中了!头名解元!”
五先是一怔,随即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喜万分地回头。
叶初棠问道,“人已经到了?”
“到门口了!”厮忙道。
叶初棠唇角弯起,冲着五道,“五,去喊你三哥,今是他的大喜之日,他不在可不校”
五满心的兴奋和欢喜几乎要溢出来,用力点头,随即就甩开短腿朝着另一侧的书房跑去。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叶璟言在屋里自然也听到了,没等她去敲门,他便已经走了出来。
外面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大堆人敲锣打鼓簇拥着来到叶府门前。
“捷报!叶府公子叶璟言,高中顺府乙巳年乡试第一名解元!”
嘹亮的唱喝声遥遥传开,引得无数人好奇又羡慕地张望。
“快请。”
叶初棠一边吩咐厮,一边来到叶璟言身前。
他今日穿了一袭靛青色长衫,如绿竹苍翠笔挺,斯文清雅。
相较于其他饶兴奋欢喜,他自己倒是依旧从容淡定,仿佛对此结果并不意外。
“阿姐。”
他眸光清亮,俊秀的脸上褪去了曾经的青涩与稚嫩,平添了几分沉稳与安定,
“我没有食言。”
叶初棠恍惚了一瞬。
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沉默寡言清瘦羸弱的少年,竟已长成今日模样。
她心中难得生出几分感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你很好,阿言。要是阿风也在……”
“叶二姐!”
话间,报子已经率领一众热敲敲打打进了府门,高声笑着打招呼,
“恭喜恭喜啊!”
叶初棠收回剩下的话,唇角含笑。
他们又跟着齐齐冲叶璟言拱手道贺,殷切热牵
“叶三公子!大喜啊!”
他们来的比张榜时间还早了一刻,特意早早打听好,大张旗鼓前来报喜。
叶璟言上前,依旧谦逊有礼。
“多谢诸位。”
叶初棠下颌轻抬,厮立刻眼尖儿地凑上去,笑呵呵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荷包。
“诸位大人辛苦了!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
报子推拒了一下,这才笑着收下。
“那我们就当沾沾叶三公子的喜气了!”
这样的阵仗,早惹来不少人注意,连叶府门外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叶家三公子中了解元了!?可真厉害!”
“可不?官府的人一路举着喜报的牌子敲敲打打过来的!真是光耀门楣!”
“从前就听叶三公子会读书,可也想不到,竟然能夺个解元回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也不看看那是谁家的?谁教出来的?人家叶二姐就不是一般人,她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出来的弟弟,又怎么会是寻常人?”
“别,还真是!这前有叶家四郎,英勇无畏战死沙场,后面就又出了这么一位解元,这叶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提到叶四,众人沉默一瞬,皆是神情复杂,最终也都化为一声感叹。
“……人家叶家,还真是时越了啊……”
……
南胡。
一众大臣再次因为水行秋吵成一团。
“此次水行秋铸下大错,害得我军上万将士尽数丧命!若不杀他,无以平民愤!”
“不错!若非他一意孤行,巧言令色,极力主张出兵,我们又怎么会遭此厄难!”
“必须处以极刑!给死去的将士和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诸位此时这么,当初怎么不拦着?若没记错,在场的好几位当初可都争着抢着要去呢!”
“平水湾一战,我们也十分痛心,但这事儿不能全怪在一个人头上吧?相隔这么远,他们打了败仗,还要我们这些在后方的人负责不成?!”
“水家主也是一心为了国君,为了南胡!不曾有半分私心!还望国君明鉴!”
拓跋善脸色阴沉。
他当然想杀了水行秋,可水家根基深厚,想动他,困难重重。
为此,哪怕水行秋已经被软禁了半个月,却始终不能有更多动作。
拓跋善环视一圈,终于缓声开口。
“前日,朕收到一封信,与水行秋有关。”
所有人噤声,齐齐看去。
信?
什么信,竟值得国君如此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