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年将这男人娶回来,光看脸了,他性子差,做菜也马马虎虎的,兔子这样的好东西,非得她亲自上阵料理不可。
阿霜看见祖父应了一声后,往厨房里去了。
沈乔拉着阿霜,一边走一边同她,“你好好在家看书,不用管工分的事,那些活有我们干呢。”
队里有规定,人人都要下地,就连城里来的知青也要干,但阿霜怕太阳晒,她流了汗,茅草再一割,就浑身发痒。
但固定的那几个工分要下地才能换,于是大人们帮着干了,反正是一家的,工分也算在一处一起换粮。
另外,阿霜在队里做些记账宣传的活,工分虽不多,但也聊胜于无了。
“只管在家里待着,有空教你妹妹弟弟认几个字,特别是风,她整像皮猴子一样,从不安生。”
“总得认识些字,万一以后可以上学了,总不至于手忙脚乱。”
阿霜点点头,“风今年十岁,字已经认到初中的了,算数也熟练了。雨年纪,过几教他认拼音。”
陈乔听了,不住地点头,她和蔼地笑着,“我只盼着你们俩有出息。”
接着,她又问,“先前给你的那些零花钱用完了吗?”
“有,多着呢。”
虽然阿霜还有,陈乔仍塞给她一卷钱和几张票子,“拿着花,想要什么就去供销社换,别委屈自己。”
阿霜聪明伶俐,心有大志,她就指望着阿霜走出去,若是没有停学,她咬着牙也要供阿霜念大学。
阿霜满口应了,回了房,她随手在钱和票里抽出几张揣在身上,剩下的则收了起来。
不多久,她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香气,等进了客厅,祖母祖父、母父、妹妹弟弟,一家子都齐了,菜也刚刚摆上去。
当年祖宗输光了家财,只剩几处房宅,后来这些宅子被收了去,最大的一处改成了生产大队的办事处,几处分了出去,还有一处留给了她们家,因而从前的布局还在。
阿霜坐下,开始吃饭,今做了爆炒兔肉,难得的多放了些猪油,还放了些自家的嫩姜野蒜,滋味甚美。
阿霜吃了两口,发觉身边少了什么,她问,“骆骆怎么没来?”
骆骆是个哑巴,是祖母捡回来的。
陈乔笑,“他满了十七了,这些上完了工就不见了踪影,怕是有了喜欢的人。”
骆骆爱美,因为要上工,躲不了太阳,他就在斗笠下面缝块布,遮着脸。近几日,他常不在家里,有人看见他出现在村西的芦荟丛边。
骆骆是发洪水后她从街上捡来的,她刚捡到骆骆时,把他领到县里的合作社,让人给他寻亲,骆骆是个哑巴,不会话,只会咿咿呀呀的,合作社的人便给他画了像,会留心的。
自此以后,陈乔每隔几日就带着他去合作社问消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找不到。
陈乔心里清楚,骆骆的母父要么在洪水里没了,要么就是不要他了,她那样锱铢必较的人,看着瘦瘦的骆骆时,终究还是发了善心。
她捡到骆骆前,骆骆已在街上乞讨了一阵,饿得黑黑瘦瘦的,她便像养猫狗似的给他一口饭。
后来骆骆渐渐大了,模样越发出挑,皮肤也变得像雪一样白,他整日跟在阿霜身后,像个尾巴一样,也只听阿霜的话,心思藏都藏不住。
骆骆比阿霜大了两岁,更何况,一个哑巴哪里配得上她的孙女。
但陈乔还是动了让他嫁给阿霜的心思,因为骆骆长得好看,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看的男子,而阿霜只喜欢好看的。
更何况,骆骆又是她看着长大的,人是最懂事能干的,勉强配得上阿霜。
陈乔有心让他做阿霜的童养夫,她想,先让骆骆往阿霜身边去,等阿霜长大了,可以娶亲了,若是仍旧对骆骆没什么心思,她就为她相看别的男子。
听到祖母骆骆有喜欢的人后,阿霜只哦了一声,对此并不在意。
她心想,骆骆有了喜欢的人,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这时骆骆进来了,他低着头,在阿霜身旁坐下,他时不时偷偷看阿霜几眼,耳尖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