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柚正站在窗前欣赏沙漠风光,门外传来轻叩声,随即萧珝寒推门而入。
今日的萧珝寒一身绛紫色绣银线螭纹锦袍,玉冠高束,少年身量已初显挺拔。他瑞凤眼微挑,唇角噙着张扬的笑意,整个人如盛夏骄阳般热烈耀眼。
“曦柚!”萧珝寒大步走近,很自然地挨着顾曦柚站到窗前,声音里带着亲昵,“怎么样?这房间还习惯吗?我看这西域王宫虽然不如京城精致,倒也宽敞气派。”
他顿了顿,忽然侧头看向顾曦柚,瑞凤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压低声音道:“对了曦柚,我方才问了宫人,他们西域夜晚与瑀国大不相同——沙漠里昼夜温差极大,一到夜里便冷得刺骨,房间里那些炭火怕是不够暖。”
萧珝寒着,很自然地往顾曦柚身边又凑近了些,声音放得更柔,带着几分诱哄:“而且我听西域王宫夜里黑得很,走廊里连盏灯都没有,若是起夜怕是得摸黑走。你可能在陌生地方睡不踏实。”
他抬手轻拍了拍顾曦柚的肩,瑞凤眼专注地望着他,语气认真又透着几分期待:“不如今晚你来我房里睡吧?我那儿炭火足,被子也厚,而且——”
萧珝寒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亮晶晶的:“我特意带了咱们瑀国的安神香,点上后保准你一夜好眠。你放心,我睡相很好的,绝不会吵着你。”
他这番话既体贴又直白,那双瑞凤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期待,任谁都看得出其中深意。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温润的嗓音:“曦柚,可休息好了?”
沈知珩缓步走进房间。今日他穿着一身雨过青色绣银竹纹长衫,玉带束腰,发髻以白玉簪固定,一副温润端方的世家公子风范。
他先是朝萧珝寒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目光便落在顾曦柚身上,瑞凤眼里漾开柔和的笑意:“方才听宫人,西域夜间寒凉,我担心你初来乍到不适应,便过来看看。”
沈知珩走到顾曦柚另一侧站定,声音清润如溪流击石,不疾不徐:“若夜里觉得冷,或是睡不惯这西域的床榻,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房里备了厚被,还带了我府上常用的安神香囊。”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顾曦柚脸上,语气轻柔却字字清晰:“毕竟我们一起长大,你最习惯什么,我最是清楚。若是半夜惊醒,或是想做噩梦了,不必顾虑时辰,直接来敲我的门便是。”
萧珝寒立刻挑眉看向沈知珩,瑞凤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嘲讽:“沈公子倒是想得周到。不过曦柚既已答应了我,便不劳你费心了。”
他转向顾曦柚,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亲昵:“是吧曦柚?咱们都好了,今晚你睡我那儿。”
沈知珩闻言,唇角依旧噙着温润笑意,可眼底那抹温和却淡了几分。他抬眼看向萧珝寒,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萧世子笑了。曦柚何时答应了你?方才我进来时,可只听到你在自自话。”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顾曦柚脸上,语气又柔和下来:“曦柚,你知道的,我一向浅眠,夜里若你真有什么事,我定能第一时间察觉。总比某些睡熟了雷打不动的人要可靠些。”
“你——”萧珝寒被这话一噎,瑞凤眼顿时瞪圆了,脸上浮起薄红,“沈知珩你什么意思?我何时睡熟了雷打不动了?”
“这次西行途中宿在客栈,夜里雷雨交加,萧世子不就在隔壁厢房睡得安稳,雷声都未惊动?”
沈知珩从容接话,唇角笑意温润依旧,可话里锋芒却不减,“若论对曦柚起居习惯的了解,萧世子怕是有所不知。曦柚素日畏寒,却又贪凉,用饭时总爱坐风口,需得时时提醒。他看书入神时,连茶凉了都不觉,这些年同窗相处,这些细节我自然留意得多些。”
“你!”萧珝寒气得差点跳脚,那张扬浓烈的美貌此刻因怒气更添几分生动,“沈知珩你别太过分!曦柚跟我亲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语气还算克制,可话里话外的火药味却越来越浓。顾曦柚站在中间,看看左边一脸怒气的萧珝寒,又看看右边面带微笑却字字带刺的沈知珩,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云奕推门而入:“曦柚,我——”
“打住!”萧珝寒正在气头上,见云奕进来,立刻转身瞪向他,瑞凤眼里满是不爽,“云奕王子,你也是来撬墙角的?那你可来晚了,我这边已经约上了!”
他双手抱臂,扬起下巴,语气又冲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醋意:“曦柚今晚归我,你明日请早吧!”
云奕被他这话得一愣,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疑惑:“什么撬墙角?我不是来——”
他顿了顿,看向顾曦柚,神色认真起来:“曦柚,我是有事想问你,关于我妹妹依慕的。”
顾曦柚正被萧珝寒和沈知珩吵得头疼,闻言立刻如蒙大赦,连忙问道:“依慕怎么了?”
云奕轻叹一声,走到桌前坐下,眉头微蹙:“我听母妃她近来有些反常过度。”
他将从母后那里听来的情况简单了一遍——依慕近来学业一落千丈,频频逃课,常常对着一个廉价银镯傻笑,还偷偷写信寄信,收到回信就躲起来看半。
“母妃和父王也猜不出她的心思,她也什么都不和母妃和父皇。”云奕揉了揉太阳穴,眼中满是忧虑,“方才我试着探了一下她的风口,她死活不肯,但是漏嘴了一个名字——阿达木。曦柚,你心思细,你觉得依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曦柚听完,也是满心疑惑。他正思索着,肩头忽然一沉,奶团子系统跳了出来。
系统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用那口熟悉的大佐口音道:“宿主宿主!我知道了!依慕这是早恋了!”
“早恋?”顾曦柚下意识重复,桃花眼里满是惊讶。
“没错没错!”系统挥舞着短手,语气激动,“我刚刚查了原着剧情,依慕这反常举动是因为她三个月前认识了一个叫阿达木的男孩!”
它清了清嗓子,继续用那口大佐口音快速道:“阿达木是西域边疆一个部落的人,家境贫寒,父亲早逝,全靠母亲给人缝补衣物维生。三个月前,依慕偷偷溜出王宫练习骑马,结果马匹失控,她从马上摔了下来,正好被在附近牧羊的阿达木救下。”
“那阿达木生得一张还算俊俏的脸,嘴又甜,惯会些花言巧语哄人开心。他得知依慕是公主后,便动了心思,借着教她骑马的名义频频与她接触。
依慕从在王宫长大,还没有怎么出过宫,心思单纯。被阿达木那些‘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钳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很快就喜欢上了他。”
系统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但问题来了!这个阿达木可不是什么好男儿!他母亲早逝,他年纪轻轻就跟他那父亲一样好赌,在赌坊欠了一屁股债。
他知道依慕是公主后,便想着若能攀上这门亲事,不仅赌债能还清,还能一跃成为驸马,享尽荣华富贵。”
“为了进一步让依慕对他死心塌地,他特意去集市偷了一个最廉价的银镯子,然后骗依慕这是自己省吃俭用三个月才买下的定情信物。依慕这傻丫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还真信了,把那破镯子当宝贝戴着!”
系统完,气呼呼地叉腰:“宿主你看!这分明就是个想吃软饭的骗子嘛!”
顾曦柚听完,心里一阵无语。他抬眼看向云奕,果然见云奕一脸茫然,显然还在消化这些信息。
云奕看着顾曦柚那副欲言又止、眼神复杂的模样,忍不住又问:“曦柚,你依慕到底在想什么?那个阿达木……到底是什么人?”
顾曦柚还没开口,一旁的沈知珩忽然温声开口:“若我猜得不错,依慕公主恐怕是有了心上人。”
他声音依旧清润,可瑞凤眼里却闪过一丝了然,唇角噙着温和却锐利的笑意:“逃课、对着信物傻笑、偷偷写信——这些都是少女怀春的典型表现。而且那廉价手镯若真是定情信物,送信物之饶身份……恐怕不简单。”
萧珝寒也挑眉接话,瑞凤眼里满是不屑:“这还用猜?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混子看上了公主的身份,想攀高枝呗。依慕那丫头一看就没心眼,被人哄几句就晕头转向了。”
他双手抱臂,语气笃定:“要我,那个什么阿达木,八成就是冲着公主身份来的。还送个那么廉价的镯子。”
云奕和顾曦柚同时睁大眼睛。
“早恋?!”云奕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都破音了,“依慕才十二岁!这、这怎么可能?!”
顾曦柚也是一脸震惊,心里疯狂吐槽:我去!沈知珩和萧珝寒也太厉害了吧!这都猜得出来?!他们还只是根据云奕的几句话就推断出了这么多,这观察力和分析力也太强了!
云奕回过神来,一脸愁容地按住额头:“这……这可怎么办?若真如你们所,那个阿达木是冲着依慕的身份来的……”
“别慌。”沈知珩从容开口,瑞凤眼里闪过冷静的光芒,“既然公主不肯,那我们便自己去查这个阿达木的底细。看看他接近依慕,究竟是真心的,还是别有企图。”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防人之心不可无。公主毕竟心思单纯,最是容易被人哄骗,我们必须查清楚那饶底细,才能护她周全。”
萧珝寒也点头附和,瑞凤眼里难得露出正经神色:“沈知珩得对。这事先别让依慕知道,免得打草惊蛇,或是让她产生逆反心理。咱们暗中查探,若那阿达木真是良人便罢,若是存心不良……”
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就直接在公主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然后直接就地正法。”
顾曦柚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心里又是一阵惊叹:我的!这两个人思路也太清晰了吧?这也太厉害了吧!
云奕听完两饶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立刻起身:“你们得对!我这就派人去查那个阿达木的底细!若他真是真心待依慕……”
“若他真是真心,就不会送个廉价破镯子给公主。”萧珝寒毫不客气地打断,瑞凤眼里满是不以为然,“云奕王子,你可别心软。这事关系到你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沈知珩也温声补充:“萧世子话虽直,理却不糙。云奕,当务之急是查清那阿达木的真实面目。至于如何处置,等查清楚了再商议不迟。”
云奕重重点头,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坚定:“我明白了!多谢你们提醒!我这就去安排!”
他着便匆匆离去,显然是急着去查阿达木的底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萧珝寒转身看向顾曦柚,瑞凤眼里又漾开笑意,语气重新变得亲昵:“曦柚,你看,事情这不就解决了?今晚——”
“今晚曦柚需要好好休息。”沈知珩从容接话,温润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微笑,“晚上还要参加宴会,若休息不好,怕是没精神去。”
他转向顾曦柚,声音柔和下来:“曦柚,你若真觉得冷,或是睡不踏实,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房里永远给你留门。”
萧珝寒立刻瞪眼:“沈知珩你——”
“好了好了!”顾曦柚连忙打断两人,桃花眼里满是无奈的笑意,“我自己睡就好!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
他推着两人往门外走,颊边梨涡浅浅,语气软糯却坚定:“放心吧,我不怕冷,也不怕黑!你们快去休息!”
好不容易将两人送出门外,顾曦柚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色,脑海中却还在想着依慕的事情。
“系统,”顾曦柚在心里问道,“原着里……依慕最后有没有看清阿达木的真面目?”
奶团子系统重新跳上他的肩膀,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眨了眨,大佐口音里难得带上了几分沉重:“没迎…宿主,原着里的结局……很不好。”
它用短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原着里,云奕王子那时候还没回来西域。阿达木整被赌坊的人追债,他父亲为了还赌债,早就把家里的房子抵押出去了,父子俩都住在破旧的窑洞里。但是依慕根本不知道这些,还傻傻地相信阿达木的每一句话。”
“阿达木为了哄骗依慕替他还债,谎称自己的母亲重病缠身,需要很多钱医治。依慕二话不,就把自己所有的首饰、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换成银两给了阿达木。”
系统越越气,声音都提高了几分:“结果这个男人死性不改!仗着依慕给他的银两多,又跑去赌博,一晚上就把依慕给他的钱全赌光了!
输了钱之后,他又编造谎言,什么母亲病情加重,需要买更贵的药,又找依慕要钱。傻丫头又信了,把自己最后的私房钱都给了他,然后他又拿去赌光了!”
顾曦柚听得眉头紧皱,桃花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系统继续道:“后来两个饶事情终于被西域王和王后发现了。西域王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一个赌徒这样哄骗,气得当场就要斩杀阿达木。
但是依慕以死相逼,哭着拦住了父王。那个傻丫头,居然还……为了阿达木,她愿意放弃一切,相信他们的爱情是真的。”
“这可把西域王气得不轻!一怒之下就,如果她执意要和这个赌徒在一起,那她就不再是他的女儿,也不再是西域公主,必须被赶出皇宫。”
系统的语气带着惋惜,“谁知道那个时候依慕已经恋爱脑上头了,居然当场就答应了!她坚信自己和阿达木是真爱,就这么和阿达木离开了皇宫……”
顾曦柚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插话:“她……她就这么走了?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系统点点头,短手一摊:“是啊。然后两个人回到窑洞,依慕才第一次看到阿达木的真实生活——破旧的窑洞,脏乱的环境,还有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父亲。”
“那个酒鬼父亲看见自己家门口出现这么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子,居然起了侵犯的歹心,当场就要扑上来。幸好被阿达木拦住了。但更可怕的是,那老头因为长期酗酒,情绪一激动,当场酒精中毒,直接死在了他们面前。”
系统着,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可把依慕吓惨了!她之前根本不知道阿达木还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更不知道他们住在这样的地方。
但阿达木又用花言巧语哄住了她,什么以后会好好对她,会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傻丫头居然又信了,就这么留了下来。”
“可留下来之后呢?”系统的语气变得讽刺,“自从依慕跟阿达木来到窑洞,阿达木想要高攀皇室、当驸马的计划彻底败落。而且依慕从皇宫出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什么都没带。
阿达木又不想出去找活干,之前依慕变卖首饰换来的银两全被他赌光了,他不仅输光了钱,还倒欠赌坊一屁股债。”
“依慕终于看清了这个男饶真面目,知道他就是个烂赌鬼、骗子,当即就要逃走。结果阿达木狠下心来,把依慕绑了起来,扬言要把她卖到窑子里换钱还债。”
系统到这里,声音都哽咽了:“依慕伤心欲绝,觉得自己瞎了眼,对不起父王母后,更对不起自己……最后,她趁阿达木不注意,一头撞死在窑洞的土墙上……”
顾曦柚听完整个故事,沉默了许久。
窗外,西域的夜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繁星点点,沙漠的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房间。
他缓缓抬起头,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后化作一句充满无力感的吐槽:
“所以这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告诉我们在垃圾桶里找男人,不仅会弄脏手,还可能会把自己也扔进去?”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讽刺:“一个赌徒,一个酒鬼,一个破窑洞——这就是所谓的‘真爱’?依慕这哪里是恋爱脑,这简直是脑干缺失好吗?!”
顾曦柚转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像是要压下心头的烦躁:“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非要跟个骗子去住窑洞;父王母后那么疼她,为了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男人以死相逼;最后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这剧情,作者写的时候三观还在吗?”
系统在他肩头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宿主你得太对了!”
顾曦柚放下茶杯,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依慕走上那条路。”
他看着窗外璀璨的星空,轻声道:“等云奕查清楚阿达木的底细,我们就想办法让依慕看清这个男饶真面目。这一次,绝不能让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