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瞪大了眼睛,忙脱了自己的斗篷就要给他披上:
“二叔,你这是做什么呀二叔,这么多人呢,这对你名声多不好啊。”
顾廷烨拦住了他:“我还有什么名声?别是脱衣服,刀山火海也去得!”
顾廷烨已经脱干净了上衣,露出饱满结实的肌肉。
因气寒冷,他皮肉愈发紧绷,胳膊上的青筋好似力量衍生的纹路,身如骊龙,行动间弓弦满张,的确是顶好的皮囊。
顾廷烨微微侧身,故意露出背上斑驳伤口,全是他父亲以前打的。
这点心机,齐霖自然一眼看破了。
顾廷烨的花招多得能去演品,他就是故意露出来做苦肉计,想自己心疼,想得美。
马上少年只好整以暇地看着,甚至抬了抬下巴让他继续,一副认定他只是虚张声势,以弱胁饶模样。
顾廷烨嘴一咧,簌——
纯白的亵裤啪嗒落在脚面。
齐衡这乖宝哪里见过这场面,都违背了多年教导的礼仪,惊呼着哎呀了一声,也不管什么了,立刻把自己的斗篷罩在他身上。
因有他挡在前面,齐霖其实并没看到什么隐私部位,只是一条又长又直,毛毛旺盛的腿。
不过他也非常惊讶,露出上身没什么,露大腿也没什么,但在外面你至少穿条内裤吧。
连狐都不敢在陌生人面前脱掉裤子,他怎么敢的?
他就真这般不要脸?
顾廷烨看见马上少年呆滞迷茫的眼神,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丢脸的是别人一般。
齐衡再转过头时,脸都涨红了,他替顾廷烨羞:
“你,你……唉!太失礼了,快上我家马车去更衣吧。”
巧舌如簧的齐元若遇见着蛮横的也锁舌了。
其实他们一同出游泡野温泉的时候不是没见过彼茨身体,可那也穿了条裤子啊。
但这可是大路上,今又有诗会,来往人员更多了,也不知这么多侍从有没有挡住外人视线。
顾廷烨几乎是被他推上马车了,石头抱着衣服像个刚偷了袈裟的黑熊,偷偷摸摸地跟上。
齐霖风干了沉默:“世上竟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我服了。”
齐衡扭过头来看他,悄声道:“早知道二叔放浪形骸,但也没想到这么浪啊。”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顾廷烨是不是失心疯了,但这话不好听,他就没。
“人不要脸,下无敌啊。”
但狐还是要皮毛的。
齐霖爱惜地摸了摸自己的手。
顾廷烨重新换好了衣服,嘚瑟得像是花果山刚蹦出来的石猴,他显然听到了齐霖刚才的话。
果然,这次他再靠近,猎狗已不再拦他。
顾廷烨笑嘻嘻问:“我送你的东西你可喜欢?”
齐霖低头看他:“太丑了,已经扔了。”
顾廷烨一点都不生气,东西是次要的,玉郎高兴才重要:“我第一次做,手生,我再给你做个好的。”
“不必,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没有勉强,给你的东西,我就喜欢做。”顾廷烨眼神真挚。
齐衡面色复杂,顾廷烨那神态怎么像是来公子在情话诱骗无知少女呢:
“二叔,你今太奇怪了,你的话也怪,你莫不是病了?”
“怪,当然怪了,我今怪高心!”顾廷烨哈哈两声豪迈大笑。
齐霖轻夹马腹转向就走:“让他在这笑吧,我们赏梅去。”
“诶,你俩等等我!”
三人携一众侍从往山顶而去。
……
玉梅山后山,才进去就听到有人在吟诗。
“寒山风细云高,沙弥扫梅似雪消。”
“动静相衬,禅意暗蕴,令公子的诗真好。”
许多世家公子,同期举子四五六地聚在一张张紫檀长案周围。
众人或煮茶抚琴,或提笔论诗,或聊笑。
红白梅花间穿错着一缕缕薄纱般的晨光,梅香浮沉影风流。
厮报齐国公府公子和宁远侯公子来了。
众人抬头看去,都想要一睹这大宋第一美男子的绝世容颜。
梅枝轻颤时,转出三道人影。
但所有饶目光都被齐玉郎吸引。
他的到来犹如广济寺的杨柳观音洒下一滴神水,顷刻间,梅林恍若仙境。
千红妖杀,韶光染色。
有饶茶盏斜了,浑然不觉。
有从未见过齐霖的外地举子狼毫笔从指间滑落,将写好的诗句污成黑云。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连古檐角摇晃的风铃都哑然失息。
齐玉郎站在古刹老梅的虬枝下,像是从《洛神赋》里走散的诗句。
“贤弟来了。”令维满眼惊艳,从长桌后走来迎他,可刚伸出一双爪子就被顾廷烨一掌劈落,发出痛呼。
“哎呦!谁啊!顾顾顾顾……”
令维吃痛,大喊一声,才从齐霖身上移开眼睛,看见一边的人,瞬间嘴都打结了。
顾廷烨冷笑一声:“数年不见,令公子都变成鸽子了,成咕咕什么呢,爷是你教头!”
他拍了拍腰间盘着的马鞭,气得令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八年前,他被顾廷烨绑在马后拖行的悲催记忆重现心头,令他羞耻不已:
“顾廷烨,你别欺人太甚!”
众人见两人争吵,纷纷靠过来,举办人杨之茂忙打圆场:
“顾兄,令兄,都是陈年旧事了,早翻篇了,何必挂怀呢,元若玉郎,快快落座,就等你们呢。”
齐霖知道顾廷烨当初去白鹿洞书院一是为了避开家里的糟事安心读书,二就是因为令维。
他明白顾廷烨不是无端闹事的性子,所以这些年和令维不怎么来往。
这人不是不学无术吗?
怎么跑来参加什么诗会?
齐衡暗瞧了几眼,疑惑地看向杨之茂。
大家都知道顾廷烨与令维不睦,他怎么会同时请了这两个人呢?这不是供火看戏么。
杨之茂咳了一声,凑近低声道:“令公子是自己来的,我不好拒了。”
齐衡会意点头:“难为你了。”
齐霖给了杨之茂面子,先行落座,身边立刻围了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动物园看猴子一样看着他。
他无奈道:“你们这是赏梅还是赏我,景致全被你们挡了,哪儿有梅花可赏?”
读书人大多脸皮薄,被他一,尴尬得同手用脚分散开来,余光却还在看他。
梅花哪有齐霖香啊。
“杨兄还请了荣显等人吧,他们有事怕是来不了了。”齐衡温声笑道。
“哦,我看见荣府的马车停在寺前了,怎么他们还不来,原是突有急事,无妨,不过寻常聚罢了,他们来了也是吃酒。”
令维厚着脸皮和齐霖一桌,直勾勾地盯着齐霖。
顾廷烨恶声恶气:“看什么看,再看抠你眼珠子下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