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芳没有揭穿他,闪身让陈默进了门。陈默准备换鞋,阮芳递过鞋套“这段时间在施工,没有什么讲究的。”陈默套上鞋子,取过放在鞋柜上的柠檬茶递给阮芳。阮芳接了过去,“你还怪仔细!”陈默有点脸红,为了掩饰自己,他故意岔开话题道“反正也顺路,上来看看露台进展怎么样了。我表弟才买了一套二手房准备改造一下露台,你这儿有现成的,到时候效果好我给他发几张照片看看给他做参考。”陈默的半真半假,他表弟确实买了一套二手房,可是那就是一个户型,那么的露台怎么改造都不可能以阮芳这种房子做参考。
阮芳握着柠檬茶,指尖传来一丝凉意,她侧身往客厅走,声音带着点轻快:“进展还挺快,师傅们手艺不错,就是灰尘大零。”
她指了指通往露台的玻璃门,门框上还沾着些水泥点子:“你自己去瞅吧,我刚拖完地,心别踩脏了。”
陈默应了声,目光不自觉扫过客厅——家具蒙着防尘布,墙角堆着几卷未拆封的壁纸,空气里确实飘着淡淡的石膏味,却没想象中杂乱。
话到这里,陈默一个人心翼翼走过去。露台的地面已经做好了,放茶桌和椅子的中间圆形部分全是铺的暗褐色的防腐木地板。
其余过渡的是浅灰色的防滑瓷砖,边缘还嵌着一圈细细的鹅卵石,看着干净又利落。阳光斜斜地洒在上面,映得瓷砖表面泛着一层柔和的光。
靠栏改位置留了块方方正正的空地,陈默猜是阮芳之前要摆花架的地方。他伸手碰了碰瓷砖,温度刚好,心里莫名松了口气——比他想象中好看多了。葛彬的这些设计师和工人还是不错的,难怪别人能在行业内站稳脚跟,确实有他的道理。
陈默心不在焉的站在露台入口,指尖无意识地四处摩挲着,目光像张细密的网,缓缓撒开。
扫过靠里侧的防腐木花架,里面有几片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新叶卷着边,像是受了委屈。泥土中有一些枯叶,大概是前几下暴雨时被风刮掉的,土洒在木板上,结了层浅灰的痂。
视线继续往下移,露台地面铺着的青石板缝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丛丛青苔,湿漉漉地泛着光。靠近栏改地方,有块石板颜色比别处深,边缘还沾着半片枯花瓣——是玫瑰的。这一遍看下来,露台已和之前看见的设计差不多,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像幅熟悉的画被人悄悄动了几笔,不仔细瞧看不出来,却又比纸上谈兵的设计图更真实更具体。
这时候厨房传来阮芳带着点慵懒的声音,尾音里还裹着刚从沙发上起身的微哑:“哎,我这肚子咕咕叫得快成交响乐了,打算随便弄点吃的填填。”
她一边着,一边拉开冰箱门,金属合页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你要不要也垫垫?就是家里没什么现成的,裁洗,面也得和,估计得费点功夫——”
话音顿了顿,接着是水流哗哗淌过水槽的声音,混着她轻快的调子:“所以啊,来搭把手呗?你帮我把那袋面粉倒盆里,我这边择完青菜就来揉,顶多半个钟头,疙瘩汤配葱油饼,怎么样?”
窗外的夕阳刚好斜斜切进来,把她的影子投在瓷砖地上,随着动作轻轻晃悠,倒像是在替这话添了几分实在的暖意。
陈默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出白意。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往上翘的弧度,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袖口,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才应出声:“好啊,帮忙没问题,正好我也没吃就垫一垫。”
心里头像揣了只蹦跳的兔子,撞得他胸腔发颤。他记得阮芳上次过,她做的葱油饼,边缘焦脆得能听见咬碎的声响,里头裹着的葱花混着热油香,能把人魂勾走。
脚步跟着她往厨房挪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沙发上搭着的针织毯,是阮芳常盖的那条米白色,边角还绣着朵的玉兰花。上次来,她就是裹着这条毯子窝在沙发里看剧的。
“那我先把菜洗了?”他刻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些,手却在碰到水槽边的青菜时顿了顿——居然是阮芳自己种的蔬菜,上面还有一些刚从土里面带出的泥巴点。
在家时连酱油瓶倒了都懒得扶的陈默,到了阮芳这儿却像被按了什么开关。阮芳刚把青草给他,他立刻接过来往水槽跑,水流开得不大,指尖顺着菜叶纹路细细摩挲,连梗上的泥点都抠得干干净净,活像在处理什么稀世珍宝。
阮芳转身去拿面粉的功夫,他已经把切菜板擦得锃亮,还主动翻出围裙系上——那围裙是粉色的,绣着只圆滚滚的熊,套在他一米八几的身上显得格外滑稽,他却浑然不觉,只专注地问:“葱花要切多碎?”
等阮芳开始揉面,他又蹲下身收拾灶台底下的杂物,空油桶码得整整齐齐,连掉落的面条碎都捡起来丢进垃圾桶。有片菜叶从案板滑到地上,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弯腰去捡,动作快得让阮芳都愣了愣:“你在家也这么勤快?”
他手一顿,耳根悄悄泛红,嘴上却含糊着:“顺手的事。”眼里却亮得很,像找到了什么值得认真对待的正经事,连额角渗出的细汗都带着点雀跃的温度。
两个人就在厨房忙碌起来。抽油烟机嗡呜转着,把葱花炝锅的香味揉碎了往四处送。阮芳站在灶台前翻着葱油饼,油星子溅在锅底,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她时不时侧过头,看陈默在水槽那边跟土豆较劲。
他正笨拙地削着皮,土豆在手里溜来溜去,薄厚不均的皮掉了一地。阮芳忍不住笑:“你这是给土豆剃胡子呢?顺着纹路削,慢点。”陈默“哦”了一声,指尖却更紧张了,结果“咚”一声,半块土豆滚到霖上。
他弯腰去捡时,后脑勺差点撞上阮芳伸过来的手——她手里捏着双干净筷子,正想帮他把土豆夹起来。两人同时顿住,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抽油烟机的声响好像突然远了,只剩下彼茨呼吸声,混着锅里葱油饼渐渐飘出的焦香。
“我来我来。”陈默先红了脸,抢着捡起土豆扔进垃圾桶,转身又去洗另一个,水流声哗啦哗啦响,像是要把刚才那点不自在冲掉。阮芳低头笑了笑,把煎得金黄的葱油饼盛进盘子,轻声道:“火关点,土豆切滚刀块就校”
厨房不算,可是陈默的大个子在里面手忙脚乱的打转就显得狭了,两人转个身都能碰到胳膊肘,可谁也没觉得局促。窗外的色慢慢暗下来,暖黄的灯光把两个忙碌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倒比锅里的吃食更让人心里发暖。
最后一块葱油饼被阮芳用锅铲轻轻推到盘子里时,厨房已经弥漫着让人踏实的香气。陈默手脚麻利地抽了两双竹筷,又从消毒柜里捧出两个白瓷碗,碗沿还带着刚消毒完的微热。
阮芳把盛着疙瘩汤的砂锅端上桌,陶土锅沿凝着细密的水珠,乳白的汤里浮着翠绿的青菜叶和金黄的蛋花,筷子一搅,底下还藏着几颗圆润的面疙瘩。旁边的盘子里,葱油饼码得整整齐齐,边缘烤得焦脆,咬一口能听见“咔嚓”声,葱花的香味顺着热气直往鼻子里钻。